然而,「远星」号就是不靠岸,向北航行了近一个月,还是不见尽头的飘航。
难友议论纷纷,暗自揣想,难不成北方蛮子要将他们运往极北冻土当苦力?据说他们在那片冰原发现了好几处富矿,据说那里的苦力十个活不下一个……
「唉唉……这苦力是当定了!定是因为我上次骂幸运女神了。小气的女人!说两句都不行……糟了!」艾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糟透了!我、我好像还骂过风暴女神!这可是在海上哪!」
雅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放心吧!这个季节,不可能有风暴!」
艾瑞长吁短叹、大摇其头,「难说、难说……」
在胖子大张乌鸦嘴之后的第二天,老天突然变脸。
夹杂着雨点的寒流突然袭来,海水烦躁地拍打着船身。从狭小的舷窗望出去,阴霾的乌云和海水融为一体。好在「远星」号是在近海航行,偶尔掠过的闪电,还能让他们看到陆地的模糊影子。
然而,当暴雨倾泻而下时,连这最后一点区别海空的痕迹都被抹杀。狂暴的飓风如同刚刚甦醒的恶龙,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咆哮着,激起阵阵巨浪。
明明离陆地不远,但已来不及靠岸。
这艘可怜的俘虏运输船,无可奈何地在海天之间疯狂摇晃,犹如赌徒手中的骰子,三根桅杆只有一根幸存,孤零零地立着,彷彿向诸神伸出的求救之手。
假如有吟游诗人观看这齣戏剧,他们定会惊呼命运的残酷,假如有哲学大师在场,想必会冷静地加上一句点评:所谓「人定胜天」,根本就是凡人的意淫!
但雅克无暇感叹命运,更无暇思考哲学,他甚至连炫耀开锁技巧的心情都没有了,奋起蛮力挣脱镣铐,随即帮艾瑞除去束缚。可是,即便挣脱了镣铐,在这怒海当中又能做些什么呢?
「戏剧」发展到了最高潮,关键角色出场。只见一堵海浪之墙,自深渊中悄然升起,如醉汉般缓缓张开双臂向「远星」号扑来。
雅克疯狂地想伸出翅膀,但那对不听话的翅膀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终于,向来耻于承认不会游泳的,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吼,「救命!我是旱鸭子!救命!」
当雅克在艾瑞的拍打中睁开刺痛的双眼时,大海已如同哭累了的婴儿,恢复了以往的恬静。
艾瑞盘坐在沙滩上,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鄙视地瞪着他,「逃亡大师?只怕是累赘大师吧?到头来还得靠老子捞人!」
雅克尴尬惨笑,「意外,纯属意外!」
眼下风已停,酷寒彻骨,他坐起身扫视四周,只见海滩上仍有不少碎木,显然「远星」号已经结束了身为货船的一生,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任何难友,不知是被海浪送到别处,还是全部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