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西海忍住怒气,道:“妖使做便做了,为何还不敢承认,难道还怕了我们区区凡人不成?”
羽萱也气道:“我怕你们作甚?我虽是妖之一道,但自问从来没有做过草菅人命的事情,你可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聂西海道:“你是说,不是你杀的我儿子?”
“自然不是。”
羽萱径自走向停尸处,聂易良的尸身此刻正用白布盖着,躺在灵床之上。
她将白布一掀,露出聂易良毫无血色的面容。
众人碍于她是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有聂西海怒喝道:“你要干什么!休得对我儿尸身无理!”
羽萱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沉思道:“看来确实是被妖杀的。”
聂夫人此时也忍不住怒道:“看来你也认了,就是你这妖杀了良儿,此时还来这里惺惺作态干什么!”
羽萱辩道:“这世间有千千万万只妖,怎么就能断定是我杀的呢?”
聂夫人冷笑道:“可我们认识的,也就你这一只妖,良儿得罪过的,也就你这一只妖!”
羽萱扶额道:“若真是我杀的,我何苦来这里讨骂。”
聂夫人道:“大概是想来看看我们这一家的失子之痛吧,看我们在这里悲伤,想必会更让你解恨吧。”
羽萱哼了一声,重又盖上聂易良的尸身。
门外的星瑶皱着眉头,想不通聂易良到底是怎么死的。忽听耳边一声轻笑,抬眼就看见阿澈精致的面孔在距她脸颊不过寸许的地方,倒吓了一跳。两人都用了隐身术,只不过阿澈的更高一筹,既能看得见星瑶,也能让星瑶只看得见他。
“聂易良确实是被妖杀的。”阿澈道。
“我听见刚才阿萱也是这样说。”
阿澈挑眉道:“我看那尸身样子,全身精魄只怕已被吸净了。”
星瑶疑惑道:“精魄……被吸净?”
阿澈淡淡笑道:“这种妖术,只怕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子都没听过吧。”
星瑶黯然道:“我以前确实在术法一途上没怎么花心思,很多法术都没有听过。”
阿澈冷笑道:“这吸**魄的术法,我也十分不屑,因此曾一度禁止过。没想到我被关了两百年,以前下过的命令竟没有人愿意听了。”
星瑶有点紧张,阿澈离她太近了,不过还是附和道:“吸**魄,听起来是挺残忍的。”
阿澈点头道:“以凡人的精魄为食,可以快速增长自己的修为,可谓是一种速成之法。但这种方法过于霸道,食人精魄有时会造成反噬,因为精魄也是有自己的意志的,毕竟在我们妖一族中,有一部分妖就是由人死后的精魄进化而成的。”
星瑶问道:“那就是说,如果有的精魄过于强大,反而会影响到吃它的妖是么?”
阿澈道:“是的,所以我才会在妖界禁了这个法术。”
星瑶默默退后了一些,问道:“那你能看出是哪只妖吃了聂易良的精魄么?”
阿澈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道:“你觉得我能对着一具空空的尸身,看出是谁吃了他?”
星瑶略有失望地说道:“我还以为妖王很厉害……”
阿澈一愣,冷哼了一声,身形一闪就挪到了灵堂内聂易良的尸身旁,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的,聂易良的尸身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珠,阿澈衣袖一拂,金珠便消失了,灵堂内的众人也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星瑶看得惊奇,正要询问阿澈那金珠是何物,却看见灵堂内的聂易安忽然朝着聂西海就跪下了。
聂西海也是不解其意,直问他为何要跪。
却不知聂易安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更是大为震惊。
“爹,是儿子做错了。阿常是我带走的,跟阿萱没有关系,她也没有杀害二哥。”
聂西海惊得话也说不清楚了:“你,你,你说,什么?”
聂易安深呼吸了一口,说道:“爹,这位妖使叫羽萱,是我当年在玉岩关抓到的小麻雀。她跟我们家颇有些渊源,所以才会在玉岩关相助。她没有掳走阿常,阿常是我带走交给她让她帮我照顾的,在家里发现的那张纸条也是我用左手写的。”
聂西海踉跄几步,手撑住太师椅,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继续说!”
聂易安慢慢低下头去,继续道:“那日二哥用箭射伤了阿萱,我回来后听说爹很震怒,就想了这么一个计策。只因我有一些话想问问二哥,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愿意同我讲,且那几天又完全不见他人,所以才想这样找出二哥,再借妖的力量,从二哥嘴里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阿萱她虽然是妖,但她生性善良,对二哥的那一箭完全不放在心上,是我想利用这个缘由抓住二哥,把他交给阿萱,让阿萱来帮我问话。”
聂西海双目发红,仿佛要从眼睛中喷出火来。他指着聂易安大声喝道:“胡闹!你这个逆子,竟算计到自己亲人头上来了!”
一旁的聂夫人抱着阿常早听得呆了,此刻被聂西海一声大喝给叫得清醒了一些。她柔声问道:“安儿,你这是为什么呢?你要问你二哥什么话,他竟不愿意告诉你的?”
聂易安默然了片刻,抬起头来盯着聂西海,目光闪动,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问问二哥,当年他到底给我娘吃了什么,才让她难产而死。”
聂西海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你是昏了头了?还是被惑了心了?你二哥当年才不过五岁,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说到惑了心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看了眼羽萱的方向。
羽萱见聂西海朝自己看了过来,顿时气结。关于聂易安母亲难产的事,她也只是听说过一些,今天听到聂易安说起这些,一时也有些发怔。
只听聂易安道:“去年我去京城置办年货,在东市碰见个妇人在卖糕点,才发现竟是我小时候的乳娘芳姨。”
聂西海道:“芳姨?倒是有这么个人,你两岁岁停了奶之后就辞退她了。她还在京城么?”
聂易安点头:“她一直住在京城,碰见旧东家,还是她小时候奶过的孩子,说是格外怀念。后来她吞吞吐吐问起我二哥,还问我二哥对我好不好。我便奇怪,她不问我爹对我好不好,我大哥对我好不好,独独问我二哥对我好不好。在我的追问下,她才告诉我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