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到处是被撞成各种形状的车辆,有些已经烧成了一个黑色的空壳,被变异者撕碎的尸块散落的到处都是,还有几处房屋上空升腾着火焰与黑烟。
沿街店铺一片狼藉,被砸碎的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地晶莹。
几家金店最为惨烈,地上的尸块比别处都多,染满鲜血的金饰混杂其中。
显然是灾变发生后,金店无人管,于是有人想去发个财,却被变异者堵在了店里。
“前面就是我家……”罗薇轻声说,昨天她试着往家里打电话,没有人接。
那是一个门禁严格的高档小区,车辆与行人都必须刷卡开启铁门才能进出。
现在铁门里到处都是变异者,临街楼栋里,隔着窗户也能看见摇摇晃晃的身影。
里面的人,就算活着,也撑不了几天。
小区旁有一所中学,因为灾变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因此情况稍好,没有遍地血腥的场景。
当习惯的世界一夕崩塌,才知道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事,多么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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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仿佛有声音,等面包车靠近之后才听见:特大喜讯,特大喜讯,全场箱包五折,女装三折,欢迎进店选购……
“快加速!”关长岭大声喊。
来不及了。
店里瞬间涌出许多变异者向面包车扑来,手腕上挂着的购物袋随着它们的奔跑而摇晃不止。
金少爷也是反应敏捷,右手利落换档,变成倒车,跑在前面的变异者扑了个空,摔在地上,被后面的变异者牢牢压在地上,叠在一起,顺便挡住了更多的变异者。
直到把那群变异者甩远,车上的人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
金思聪认真的看导航,研究换哪条道。
忽然,“哐”一声巨响。
驾驶座旁的车窗玻璃被砸个粉碎,一只肌肉虬结,沾满鲜血的手随之伸进来,金思聪双眼圆睁,呼吸停滞,大脑与身体同时停摆,眼睁睁的看着那双手向自己的脑袋抓来。
变异者用力一抓,却抓了个空。
坐在一旁的关长岭的手比变异者快了一步,一把抓住金思聪的胳膊,将他拉倒。
紧接着,他从手边抄起一根晒衣叉,重重的插进了变异者的右眼眶,刺入大脑。
变异者身形一僵,接着,仰面朝天,重重摔在地下,最后残存的生物电流促使他的手脚抽搐了一下,便再也不动了。
金思聪还没来得及从要被变异者拧碎脑袋的惊恐中缓过来,又被变异者身上喷出的灰黑色脑浆与深褐色血液溅了一身,整个人都石化了,手抖得厉害。
“我来开。”关长岭拍拍他。
金思聪不敢下车,从两个座位之间向后爬,趴在过道的大米袋上,一动不动,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喝点水压压惊……”罗薇好心拧开一瓶矿泉水,不料关长岭一个弹射式起步,矿泉水泼了金思聪一头一脸。
“哇,你会不会开车啊。”罗薇忍不住出声。
关长岭脚踩离合器,手中挂档:“科目一及格了,科目二还在等补考,算会开吧。”
接着,又是一个急转弯,把车上的乘客甩的东倒西歪。
廖大勇抱着大白菜,脸色苍白:“这就是坐过山车的感觉吗?”
面包车一路跌跌撞撞,好像喝醉了酒,刮花路边车无数,撞飞过路的变异者若干。
终于来到市民公园门口,车开不进去,所有人只能下车。
老太太们临上车前塞进车里的零碎此时意外的派上用场。
廖大勇左手举着锅盖,右手拿着菜刀。
罗薇双手举着两个钢脸盆。
李志安扛着金思聪,魏美含抱着刘清霞。
老太太们,人手两把西瓜刀,走路带风。
关长岭还拎着那根晒衣叉,感叹义`乌货质量真好。
在传染病流行的时期,像市民公园这种公共场所没多少人会来,只有零星几个变异的工作人员,众人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把他们给砍了。
忽然魏美含眼角闪过一团青灰色,她下意识的向旁边一躲。
那是一个小小的变异者,个子刚到魏美含的腰,头上扎着两根羊角辫,身上的小花裙与红皮鞋,与刘清霞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站在旁边的廖大勇举起锅盖,将张牙舞爪的变异小孩推开,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去砍它的头。
方才神勇无匹的老太太们,此时也面露不忍:“作孽哟。”
“咔嚓。”轻轻一声脆响,变异小孩无声无息的软倒在地上。
关长岭放下双手:“走吧。”
在这种时候,莫名的怜悯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道理人人都懂,但是能做到的,没有几个。
关长岭重新安排了一下队伍,自己走在前面,李志安押队尾,老太太们站在两边,廖大勇、金思聪、罗薇和魏美含母女走在中间。
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众人抬起头,只见黑云翻滚的天空中,有一架大型直升机在慢慢向下降落。
“来了来了。”被困危城的紧张与压抑,在看见救星的瞬间,化做欢呼与庆幸。
忽然直升机抖了一下,原本应该直线下降的轨迹发生偏离。
关长岭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转头,与满脸惊恐的金思聪双眼对视,他大叫一声:“快跑!”
还没有落地的直升机,引擎已经停下了,螺旋桨失去动力,整架直升机在几十米高的空中,打着转向下自由坠落,起落架触地,瞬间粉碎,紧接着机身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巨大的冲击波将在场所有人重重推倒在地。
带着火焰的钢铁碎片四下飞溅,有几块几乎贴着幸存者们的头皮擦过去。
“嗬嗬……”已经爆开的直升机残体中,有一个扭曲的身影在挣扎呼吼,是飞行员。
准确的说,是变异的飞行员,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感染了病毒,没有告诉别人,也没有被别人发现,一直到现在,才开始发病。
现在完全无法与外界联系上,就算金家人要马上再派一架直升机来,也无法通知时间地点。
几近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
“完了,我们死定了。”廖大勇绝望的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