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站位的不同,薛止语面向着前院的方向,所以第一眼她便是先看见了有两个人打那边一道的走了过来。
虽然那两个人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拉扯的动作,但单看距离而言,也还是有些近了。
可巧的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个,恰好就是薛止语此次出来的目标,游绵绵。
而另外的那一个人,可就更巧,正是化成灰她也都能够认出来的,沈青绍。
薛止语实在是忍不住的想要给沈子谟一个满怀同情的眼神了。
怎么说呢,他这前前后后的两位“煜郡王妃”,不管是最后有没有顺利成亲的,好像都是与沈青绍要有些关系的啊。
这颜色,翠翠哒。
沈子谟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在看到了薛止语那颇具深意的目光之后,可就更是变得难看起来了。
“不像话,这光天化日之下,容表叔母寿宴之上,他二人孤男寡女,又成何体统!”
薛止语颇具酸意的说道:“万一人家就是情投意合,怎么办?你这位十六皇叔,难道是还要做那等棒打鸳鸯的事情吗?”
“……这不合规矩。”
薛止语简直都是想要翻他白眼了,质问道:“你自己可又是有做过什么合规矩的事情了,十六表哥?”
真要是那般恪守规矩礼教之人,凭什么还敢轻薄于她啊。
“你若真心觉得这私下见面之事于理不合,那我看你日后也是莫要再来见我了,免得再是会坏了你的规矩。”
“唉?”沈子谟没想到会引火烧身,连忙道:“我哪里是这意思,我们两和他们又不一样,我们是正经……咳!我是说,母后不都已经说要给你我指婚了嘛。”
这就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
凉凉的给了沈子谟一个眼神,叫他自己体会,薛止语便是专心得关注起了那边的动静。
说真的,薛止语怎么也不相信游绵绵会与沈青绍之间有什么。
这从沈子谟到沈青绍之间的差距,哪怕不是现今薛止语得了便宜,她也不觉得游绵绵会要这么的眼瞎啊。
当然了,薛止语也是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游绵绵算来可是沈青绍的表姨,还是亲表姨,与薛止语这样名义之上,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表姑还是不一样的。
再是仔细瞧了瞧沈青绍他们那边的情况,薛止语伸手又是推了下沈子谟的胳膊:“他们现今估计也是注意不到你的,你就先走吧。”
“他们堵在了门口那边,我可是要如何走?”
薛止语看着沈子谟,心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小七满月那一日,他都能够在离开之后,又是翻了她们府上院墙的跑到后院找她,现今却走不掉了?
“再者,你只是叫我先走,难道你还是不准备离开的吗?”
想了想现今自己身上那该死的药,便是她不说,但只要行踪不对的话,沈子谟一样是可以察觉得到的,万一届时再要是有了什么误会,反倒就该更是不好了。
“那你先是别走了,一会儿,你躲到一旁。我猜啊,长孙殿下之所以会过来后院,说不准就是要来找我的,你不想听听他想要说些什么吗?”
本来薛止语的注意力全在了沈青绍与游绵绵的身上,但在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在不远的地方,还正有一个小丫鬟离开,恰是葛莲儿的贴身丫鬟。
联系到早前葛莲儿所做过的蠢事,不做他想的也知道是向沈青绍求助了。
那以薛止语对沈青绍的了解,即便他到后院来,不是想要找她给葛莲儿求情,可只要是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此,总是会过来试试的。
薛止语自己盘算得很好,既能够借此去套套沈青绍的话,看看太子妃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动作;又因有沈子谟在旁护着,她完全可以胆子更大些的去戏耍沈青绍,即便是她玩过了头,总也还有沈子谟在这,出不了什么大事。
但往往这些个事情,想是一回事情,做就又是另一回事情了。
她光考虑了有沈子谟在这里能够给她撑腰,偏忘了她的话语又会不会让沈子谟误会。
要知道,不过就只是上辈子一个简单的婚约,甚至都不像他们二人之间有御旨赐婚,薛止语都能够对沈子谟与游绵绵之间的事情耿耿于怀到如今,又何况是沈子谟对于她和沈青绍之间的关系呢。
虽然说薛止语和沈青绍二人,在旁人看来最多也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再没有更多暧昧的可能,毕竟谁都知道康怡郡主被娇宠得一团孩子气,根本还没开窍。
但风凉话哪个都会说,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谁又能够去体会谁的心情呢。
若要说薛止语无辜的话,那平白受了游绵绵不知多少迁怒的沈子谟岂不是更加委屈。
“你又怎么知道他过来就是要来找你的?还是说,你来这边,就是为了想要见他?我又是为什么要躲起来,难道我便很见不得人吗?”
薛止语还没有听过沈子谟这般阴阳怪调的语气,再加上其中的内容,也是哭笑不得了。
“我哪里会是要来见他的,你这样子说,可是不相信我了?”
薛止语好险才把那临到嘴边的“红杏出墙”四字给咽回了肚子里面。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沈子谟哼哼唧唧的,自己说着话都是一副别扭的样子,看得薛止语却只觉得他甚是可爱。
原来这个男人,会因为她而变得如此幼稚。
“喏。”薛止语往那一边示意道:“我是跟着游四姑娘一道出来的,你难道就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去了前院吗?”
“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关心她想做什么。”沈子谟回答得甚是嫌弃,转而又说:“倒是你,可有把我上次的话放在心上,怎么敢就这么莽撞得跑了出来。”
“什么嘛,我哪里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这不也是信任容亲王府嘛。”
“以后可再也不许这样子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薛止语又是推着沈子谟道:“他们都快是要说完话了,你快点躲起来去,一会儿若是叫人看见了,那可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躲起来,再说了,我不能被人看见的话,那难道沈青绍就可以被人看到吗?”
“那怎么一样嘛。”
眼见着那边游绵绵已经在行礼准备告退,薛止语也急了起来,干脆狠了狠心。
“我是他未来的十六皇婶,旁人又能说什么闲话。可要是看到你我呆在一处,万一人家说我是恨嫁了可要怎么办?”
薛止语一边说着,一边是在心中暗骂起了沈子谟:呸呸,不要脸。
“好了,好了,就只是叫你先躲起来而已,又不是要避着你,我们说的什么话你都能够听到,不要闹了,快点,他们都是要过来了!”
沈子谟半推半就的,由着薛止语把他赶去了一边。
才刚忙完了这些,都还不等薛止语能够好好的喘上口大气歇一歇,耳边就已经是听到了有人上台阶的脚步声。
薛止语转身望去,可不就是沈青绍正在往这边走着。
才是提起了嘴角的想要行礼问安,薛止语就先听到了沈青绍开口。
“康怡郡主与十六皇叔的关系,看来甚好。”
笑容一顿,薛止语差点都是想要去回头看看,看一看是不是沈子谟有趁她不注意,故意的跑了出来。
但好在顺着沈青绍的目光,薛止语先是低下了头来。
这么一看,薛止语的笑容算是彻底地破裂了。
那该死的沈子谟,小心眼的煜郡王爷,他竟然趁着俩人方才推搡的时候,将手里的折扇转而插在了薛止语腰间。
尤其是那扇骨之上,还有个明晃晃用隶书刻写的“煜”字,当谁能不认识啊。
“呵呵”尬笑了几声,薛止语看了看沈青绍,干脆沉默了下去。
嗯……
不想解释,根本不想解释。
只是她不想解释,绝对不是她解释不清楚。
好在沈青绍来找薛止语,也不是为了她与沈子谟的关系。
“有一事,想要拜托康怡郡主帮忙,不知可否?”
话,虽然是一个问句,但沈青绍所用的,却是再平淡不过的陈述语气。
薛止语心里明白,沈青绍之所以会对她这般一个态度,并不是因为他们二者之间的君臣差别,应该说,如果现今沈青绍所面对的是另一位大臣之女,即使身份上而言会比薛止语还要低上很多,他也会是一副温文得体的态度。
毕竟,沈青绍自来喜好儒学,也喜好老庄的人生态度,虽然他不算帝王之才,却也不能说他就算不得一个君子。
当然,至于说是不是正人,就又该另当别论了。
现今他这样,不过就是因为与薛止语相熟,所以什么事情都无需再拐弯抹角,甚至连薛止语与他划清界限,都只是薛止语在无理取闹,又或说是长大后的无奈。
总之,便是有错,总也是薛止语对不起他,他又哪里需要对薛止语愧疚了?
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