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一边闹得动静大了点,连薛皇后的目光都是看了过去。
这薛皇后一关注,剩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再当自己看不见了。
叫来人问怎么一回事情,原道是有一位姑娘的衣服被人给弄坏了,然后却非要攀扯,说是游绵绵弄得。
薛止语看了半天,也还是没能想起来那个衣服坏了的姑娘是谁,还是宫人在后提醒,薛止语才晓得,那位姑娘的父亲刚刚才调职回京,官职不大不小,正三品。
而游绵绵的家世,在这殿中实属末流,其父不过是位正四品的翰林,全家上下官爵最高的人,许也就是她大哥了,但也不过就只是从三品而已。
也不知道那一位姑娘是不是早就探听清楚了这个情况,反正她的身边围了一圈的人,她偏偏就只拉扯着游绵绵不放。
只不知道她是自己想要出风头,还是被什么人给当做了枪使,薛止语都是有些同情她了。
正所谓是京官难做,便是女眷也是一样,谁又知道哪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人物,背后又会不会是有什么大靠山的。
游绵绵的家世确实不显,但若当真只是如此,她在上辈子时,总也不可能会与沈子谟定了亲。
“笑话!你说游四她是因为嫉妒你身上的衣裙,向你讨要不得才会故意弄坏了?”
这不,长珍公主首先就是开了口帮腔。
“滑天下之大稽,这京中又有谁不知道,游四最是得本宫母妃的青眼,难道她还会缺了你身上这一件料子不成?”
是的,虽然传闻中的原因五花八门,但都不能够改变游绵绵是那位不喜交际的容亲王妃,最为喜爱的小辈儿这一事实。
甚至于都有人在私下里,把游绵绵称为是容亲王妃尚未定下名分的干女儿,就可见她在容亲王妃的面前是有多受宠了。
最重要的是,惯来低调的容亲王妃,一点也不遮掩对于游绵绵的喜爱,故而再是家世不显,京中也无人敢轻看了她去。
连薛止语,都没想过要去对她做什么。
能够让大元唯一的一位异性亲王数十年都爱重如一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如表面那般的无害。
至于说那一位闹事的姑娘,早在长珍公主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是浑身发抖,再等听清了她的话语之后,整个人都是软在了地上。
不想让这种小事破坏了气氛,薛皇后示意宫人将那姑娘带了下去。
许也是真的被吓傻了,连宫人过来搀她的时候,那姑娘都没有反应过来,目光一直都是直愣愣的,倒是叫薛止语多留了心。
“慢着。”薛止语开口道。
宫人的脚步一顿,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好在薛止语很快便是继续说了下去。
“姑姑,事情都还没有问清楚,怎么好叫这位姑娘下去呢?”
长珍公主道:“这还会有什么可不清楚的,她全然是故意在污蔑游四,这不就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吗?”
“可是十二表姐,这事儿到底怎么一个情况,我们都是还不知道呢。虽然我们都明白游四姑娘绝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但要是不说清楚了,万一有哪个脑子里面拎不清的,倒要说是我们故意袒护游四姑娘,那不就该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长珍公主面有不平,争辩道:“这么明显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误会?”
薛止语心中暗道:她原来也以为人之所以为人,是该要有些基本礼义廉耻的,但事实证明了,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某些人在笑眯眯的背后,又是存着副怎样肮脏的心肝。
“姑姑,十二表姐她凶康怡,那您说康怡说得是不是嘛?”说着,薛止语又是对游绵绵问道:“游四姑娘又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也觉得康怡是多此一举了?”
“是啊,游四,你又是怎么想的?”薛皇后干脆道:“这两冤家为了你而吵吵闹闹的,真是闹得本宫的头都要大了,你既是当事人,便依你的意思处置好了。”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游绵绵行礼道:“回娘娘的话,臣女感念皇后娘娘、长珍公主与康怡郡主对臣女的信任。不过正如康怡郡主所说,人言可畏,臣女没有做过那种事情,自然敢与乔小姐当庭对峙,以洗刷臣女身上的污水。”
“哼!”
重重的哼了一声,长珍公主气得好险是没有直接甩袖离去,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薛止语就坐在她的旁边,忙是弯了双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但长珍公主犹不解气,拉过了薛止语的手,便是掩在桌子下面的揉来揉去,恨不得是当成了薛止语的小脸在揉似的。
对于这么一副孩子气的举动,薛止语也当真是哭笑不得了。怪不得太子妃她们会说长珍公主即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都还跟没有长大似的,可不就是幼稚得紧嘛。
“这话说得倒也是有理。”
薛皇后点点头,又是让宫人把那位乔家小姐带回了殿中。
一左一右搀扶在她两边的宫人一松手,那乔家小姐又是软在了地上。这一回,大概是谁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长珍公主贴着薛止语的耳边低声道:“莫不是吓傻了不成,怎么一点骨头都没有似的了?”
游绵绵跪着的地方离她最近,偷偷看了过去,见那姑娘的眼睛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吓得整个人都是往后跌坐了过去,颤着声道:“她、她、她……”
满殿哗然,生怕是发生了什么晦气事。
“启禀皇后娘娘,乔小姐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惊吓过度,闭了气而已。”
方才拉扯过这位乔小姐的两位宫人也都是吓出了冷汗,这若是有大臣之女在她们手下出了事情,不管那姑娘之前做了什么,她们的脑袋也都是一定保不住了。
好在一番检查之后只是虚惊一场,两个宫人跪在那里,一边回着话,一边就已经是下手施救了。
又是挤按着穴位、又是掐着人中的,反正就看那两个宫人使了大力气得在那里,大概也是把这当成了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咳咳咳……”
被其中一个宫人狠狠得拍了一把,那乔家姑娘终于是把憋住的那口气吐了出来,整个人半趴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薛皇后坐在上首,也是好好松了口气,再怎么说这要是在春宴之上有人出了事情,传出去总也会对她的名声不利。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咳嗽了一会儿,那乔家小姐就好像是突然又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整个人的身子都是肉眼可见得颤抖了一下,然后手脚并用的就是向前跪爬了两步,不停地磕头请罪。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刚刚在诬陷游四了?”
“是,臣女知罪,是臣女一时鬼迷心窍,诬陷了游四小姐。臣女知罪,还请皇后娘娘饶命。”
那乔家姑娘面上哭得是涕泗横流,看得长珍公主又是忍不住得与薛止语咬起了耳朵,很是嫌恶了。
“念在你是第一次入宫,本宫可以不计较你失仪之罪。只不过,这公然诬陷大臣之女,其过可大可小。”
薛皇后转而看向了游绵绵。
“游四,你说她该当何罪?”
那位乔家小姐一听薛皇后把选择权交到了游绵绵的手中,又忙是给她磕头。
“游小姐,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好,求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薛止语也是看不过去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副样子,小小的有些失望了。
“这……”游绵绵为难的看着那还在给她磕头的乔家姑娘,实在也是不忍心,“你别这样,我……”
重新对着薛皇后的方向跪好,游绵绵再次叩首。
“皇后娘娘,其实臣女也未曾真的受到什么伤害。反而是乔小姐刚刚才经历了生死一线,臣女想……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情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薛止语身子一抖,默默抚下自己的鸡皮疙瘩。
薛皇后与薛止语的感受差不多,至少不管游绵绵的情况如何,她可是都已经被那乔家姑娘的丑态堵心到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康怡,方才既是因你出言,才使得乔姑娘能够及时得到救治。那么,依你之言,这件事情又该是如何判才好呢?”
“哎呀,母后,这可是个坏丫头,您若是叫她开口,还不知道她又该会想出来什么样的馊主意呢。”
长珍公主说着,掩在桌下的手还悄悄掐了薛止语一下,倒让薛止语觉得,长珍公主许是真心把她当做了自己人看待。
“康怡郡主……”游绵绵同时恳求得望着薛止语。
“姑姑,您都不说要说一说十二表姐的,净是在败坏康怡的名声。”薛止语歪头倚在长珍公主的肩膀上,对薛皇后娇声抱怨道。
“这个嘛……你先回答了本宫的问题,本宫再看要不要叫长珍与你赔礼的。”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把那乔家姑娘给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