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郎玖惜送上了大红花轿之后,薛止语也算是彻底了了她近来心头的一件大事,便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针对贤亲王府上面。
她如今甚至都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更何况上辈子的事情,如今她便是再想去调查清楚,也根本是无从验证的。
但单就当初贤亲王妃所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论,前世今生,新仇旧恨,就让薛止语无法对那个深居后宅的老太太再抱有任何心软的想法。
遑论,这位明明应该安享晚年之人,手下的动作可也半点都不老实。
对于这种人,生死并不能再给她带来多么实际的痛苦,薛止语现如今要做的,就是要让她眼睁睁、一点点的,见到她一生所梦之事、之物、之人,统统破碎掉。
已经有了计划的薛止语,在怒火的加持下,忙得热火朝天。却未想,还不等她这头收网,那边沈子谟便先给她带回了一个足能叫她愣神的消息。
“你是说,章华太子妃同意沈青绍与葛莲儿的事情了?而且竟然还许了侧妃的位分给她?”
沈子谟纠正道:“不是侧妃,而是侧室。”
“什么意思?我以为沈青绍至少也能落得一个郡王的爵位吧?”毕竟他先父是太子,再加上斯人已逝,怕是生前再有千般不好,如今在皇上的心目中也只剩下了美好的回忆。这般,作为章华太子独子,自然该是和其它皇孙待遇有所不同。
沈子谟摇了摇头。
“父皇今日早朝封沈青绍为镇国将军,着礼部、工部修缮镇国将军府,一月内搬出宫去。至于章华太子妃,另择宫室而居,同样要在一月之内搬出。”
掩下嘴边的惊呼,薛止语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双眼放光的凑了过去,小声好奇道:“沈青绍他们得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父皇这么的生气?是否要不是看在到底还是自己长孙的份儿上,父皇连个镇国将军都不想给他,直接扫地出门?”
沈子谟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叹口气,连肩膀都往下垮了半分,道:“葛氏,她怀孕了。”
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尤其是还有薛止语掺和其中,沈子谟与他那位大侄子的关系,确实是不怎么亲近。
可再是不亲近,那也是他的小辈,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沈子谟都觉得没脸开口。
“怀孕?”
薛止语倒没有沈子谟那么大的反应,大概也是因为她并不像沈子谟那样,或许是还会因为血缘的亲近,从而对沈青绍残留点什么同宗之情?
薛止语对那二人,着实是没有什么好感可言,再是怎样离谱的事情,她都绝对相信那二人是能够做得出来的。
“这可真是……”
只是,都不等薛止语把一句感叹说完,就见沈子谟抹了把脸,又道:“三个多月,已经做稳胎了。”
“啊?”
饶是薛止语,也没想到他们竟能把事情瞒了这么久。
沈青绍与葛莲儿……他们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吗?
如是念头一闪而过,但无论如何,薛止语这下可真的是觉得意外了,低声惊呼道:“竟然?竟然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可掰着指头算了算,不对啊……
薛止语又是算了一遍,抬头看向沈子谟问道:“已经有三个多月?做稳胎了?现今可还是四月份,那也就是说,这胎至少是在正月里便怀上了?”
眨了眨眼,薛止语这会儿也有些傻。
“沈青绍该是去岁年底才刚出孝的吧?那、那么快?”
沈子谟脸色微黑,论谁想到自己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不肖子孙,怕也是高兴不起来。
若是关系疏远些的人,也就罢了,只要在孝期中不闹出人命来,具体是怎么做的,旁人总管不到别人家房里去。可这给自己的亲生父亲守孝,竟还这么不规矩,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深吸口气,暂且压下火气,沈子谟慢慢跟薛止语说起了这件事情的详情。
“父皇是昨夜里知道的消息,说是为此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要不是碍于这种事情不好声张,怕就不单单是草草把沈青绍打发出去了事了。”
“至于章华太子妃那里,如今已是让她禁足、闭门反省了。”
“其实早在当初围场之后,父皇对于沈青绍已有不满,但倒也尚且无伤大雅。却不想,那样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章华太子妃竟还没让沈青绍纳了葛氏。”
“这种小事,父皇以前自然是未曾留意过的,还是到现在才知晓。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更是让父皇觉得,今日之事,章华太子妃至少也要负一般的责任。”
“或者说,此事之错,错在章华太子妃,而沈青绍则完全是可恶了。”
“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后,谁也不好去与一个守寡的儿媳争论如今葛氏腹中骨肉,到底是沈青绍与她在出孝后珠胎暗结,咳,一击及中?还是说,早在年前尚在孝期之时,便已经是行了苟且之事。”
薛止语光是听着,都能够体会到那份尴尬了。
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好说。
但想想无论是当年章华太子还在的时候,还是现如今的另几位皇子,额……怕无论是皇上,还是薛皇后,谁也不会觉得沈青绍的孩子会来得这般容易吧。
也委实难怪皇上会动了这么大的肝火。
“这件事情,父皇为什么会知道?章华太子妃难道竟完全被蒙在了鼓里?怕若是她能够提前得知的话,早就该是一碗药给葛莲儿灌下去了。”
“这回,倒还当真是我们都看走了眼。”
沈子谟不由得冷笑一声。
“谁能想到那葛氏会这样的本事,都落魄到了如今这副田地,竟能把消息递到了父皇身边。章华太子妃?她自然是不不知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原先作孽太多的缘故,听说她这一年来的身体情况,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的。便是如今父皇罚她禁足,她也不过就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养病而已。”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沈子谟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印象中,章华太子妃的身体状况可没有这么脆弱的。”
薛止语也觉得奇怪,佑安二年时的年宴,章华太子妃未能够出席,这事儿薛止语知道是薛皇后暗示宫人动的手脚。毕竟当时沈子谟生死不知,薛皇后自然没心情去看章华太子妃那不阴不阳的样子。
可再之后的事情,就与薛皇后无关了。怎么如今都过了快要有一年半的时间,章华太子妃还是这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呢?
薛止语倒是不怕有人害她,反而怕这是章华太子妃的自导自演,却未想会“演”得这么彻底,连沈青绍的事情都忽略了过去。
难道说,章华太子妃还真是病得起不来身了?
“表哥你说,这件事情可会是葛莲儿做的?毕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显然是只有她一个人获利更多。”
“葛氏?”
沈子谟下意识皱了下眉,想说葛莲儿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又想到对方才刚刚做成的事情,便又闭上了嘴巴。
“总之,章华太子妃这件事情,我会叫人去查清楚的。只不过,父皇近来的心情不好,你那边的计划,届时也怕是很容易就会让父皇再联想到如今这件事上,更是要小心一些。但凡有什么需要,便叫玄去处理。”
“我明白。这种事情,不知道便罢了,既然知道,自然该要好好利用一番才是。倒是你,你就不准备做些什么吗?”
沈子谟笑着摇摇头。
“哪里就用得着我再去做什么,总有比我还坐不住的人。”
“这倒是,就你的那几位兄长啊,真是……啧啧啧。”
沈子谟看她摇头晃脑得好笑,顺着她的话音问道:“真是什么?”
“真是沉不住气呗,还能是什么。”
鼻头抽动,五官都像是要挤成了一团,薛止语一副嫌弃的样子。
“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所以才会觉得越来越等不及了。或许是觉得,要是再不去做些什么的话,那即便是他们谁最后得了那个位置,总也过不了几天呼风唤雨的日子,便就又要把权力交到儿子手里了。”
但凡沈青绍这次定下了亲事,余下的几位皇孙,除了铮郡王家的六皇孙沈青缨如今年岁还太小以外,可也就都能跟着定下亲事了。
“这样想想的话,确实还真是挺恐怖的啊。”薛止语感叹道,“又有希望,又好像绝望一般。”
“别想那么多了,总归和我们没有关系。”
“嗯。”薛止语庆幸的用力点了下头,“还好我们年纪小啊。至少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这样,实在是幸运多了。”
不出所料地,即便他二人没再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多余的,但等到傍晚时分,还是从宫里传出了皇上将葛莲儿指给沈青绍为正妻的消息,并着令他们于镇国将军府落成那日完婚,不得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