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薛老夫人忧愁了,见她这样,薛止语简直比她还要忧愁。
但她和沈子谟相处得到底如何,这事儿又不是能够说清楚的,也就只能这么忧愁着了。
唉……
“这是怎么了?”
才一靠近,都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就被郎玖惜先一步的这样问着,让薛止语差点想要退出去看看这个院子外面到底题的什么名字。
方才从自家娘亲那里出来,薛止语因为一时还不想回去前面,便转道往洛湘院的方向走去,准备偷闲歇息会儿,却未想会看到郎玖惜独自一人坐在了她院中。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让潆洄二人守在了外面,薛止语敛袖在郎玖惜对面坐下。
“你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院子里?还有,吉环、吉锁呢?怎么也不见她们在你身边伺候着?”
不明意味的摇了摇头,郎玖惜一开口,火药味儿就十足,反问道:“是你的院子,我便来不得了吗?还是说,这嫁了人的就是不一样,连院子都不给人进了。”
“你这是在哪里受了气不成?我说得可又哪里是这个意思。”
薛止语简直是哭笑不得。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话,我这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样可以吗,我尊敬的康宁郡主大人?”
“我哪里敢在你这里撒野。”
“哎哟,这可真是好大的火气。我说,这到底是谁惹到了你,害得你这火都快要烧到我这里来了?”
郎玖惜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还能是谁?还不就是因为你的那个好侄子。”
“唉?我侄子?你是说……”薛止语试探的问道:“朗哥儿?”
“你还提!”
“额……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
郎玖惜干瞪眼不说话,看了薛止语半天,气得直接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这没有了嚣张跋扈的康怡郡主在一旁掩盖光辉,素来被认为柔弱无害的康宁郡主,脾气可真是与日俱增啊。
只不过眼下这不清不楚的情况,薛止语哪好放她离开,忙是拉住了她的胳膊。
“是我错了还不成?好好,我不再提朗哥儿了。不过,你得先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有,你之所以会出现在我这里,不就是为了要躲着朗哥儿的?这会儿你要是出去,可就前功尽弃,到时再要被找到了,我可不会过去救你。”
也不知是被薛止语说得哪句话触动,又或者说是被威胁到了,郎玖惜即便看起来还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还是乖乖坐回去了。这次倒不是坐在对面,而是挨着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先声明,我这可不是怕他,只是实在嫌他太烦了。”
薛止语好悬没能憋住笑出声来,才不过一阵没注意他俩的情况,怎么就这么好玩了?
“好好好,你可是堂堂的康宁郡主,当然不会怕朗哥儿这么一个书生了,是不是?”
“他哪里是什么书生啊。”郎玖惜连脸颊都是红了起来,“可莫要败坏了天下读书人的名誉,他……他简直就是个无赖。”
看着郎玖惜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薛止语心里真是越发痒痒了起来。也不知道朗哥儿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够把玖惜给气成了这样。
眼下没有外人,薛止语心里怎么想,嘴上也就直接问了:“他怎么无赖你了?”
“薛团团!”
郎玖惜气得又是站了起来,只这回任薛止语怎么拉都拉不下来了。
“你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
“啊?”薛止语仰头看着她,语声稍迟的回答道:“按照血亲关系而言,朗哥儿他到底是我二哥的嫡长子……不是?”
“那我还是你夫君亲姐的嫡长女呢!”
薛止语眨了两下眼睛。
“这么说,你终于准备叫我一声‘十六舅母’了吗?哎呀,我的乖外甥女,快叫吧,舅母可早就把见面礼给你准备好了。”
“薛团团!”面对她的插科打诨,郎玖惜不得不再次警告道。
薛止语见好就收,也是不得不收,只是打着商量道:“那……等你叫‘小姑姑’时,再给?”
深呼吸,深呼吸,郎玖惜觉得她今日前来伯府拜寿就是个错误。
“好了啦。”
拽着郎玖惜的手,薛止语略带了点强硬的让她坐下。
“你也知道我不能离开太久,到底是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吧。不是听说,朗哥儿那边已经求得了四皇姐应允,只要他此次能榜上有名,便答应你们的亲事?”
郎玖惜不高兴的撅了下嘴又压下:“谁叫他乱说,我又根本没有答应过。”
薛止语看得好笑,倒是难得在郎玖惜面上看到如此生动的模样。
“可四皇姐都已经应允了的话,你答不答应,也根本没差吧?”
这下连眉头都皱了起来,郎玖惜却没有再说什么。
“看来这下,你是注定要叫我一声‘小姑姑’了呢。”
薛止语心情十分良好,甚至顺手在郎玖惜脸上掐了一下。
未想,郎玖惜却把她的手打了下来,没好气的说:“你们薛家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的。”
“唉?”薛止语的眼睛简直都要能放光了,“你是说朗哥儿,也捏你脸了?”
厉害了呀我的侄子,都敢动手捏人姑娘的脸了?可等着让二哥把腿打折吧。
“才、才没有。”
自知失言的郎玖惜想要解释,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但配上那么通红的脸色,真是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让人信服了。
薛止语意味深长得“哦”了长长的一声,直把郎玖惜臊得脸都要烧了起来。
正这时,潆洄突然进来,附在薛止语耳边说有人过来了。是郎玖惜的两个丫鬟,并贤亲王妃。
薛止语的脑海中直接浮现出了四个大字:阴魂不散。
“康怡见过四皇叔母。”
“康宁见过贤亲王妃。”
距离潆洄那话尚没有一炷香的时间,贤亲王妃就已经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因为一直都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薛止语也没有想过躲开,只是再开口时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好让郎玖惜能在贤亲王妃出现前降一降脸上的温度。
“不是早就与你说了不用这么多礼。”贤亲王妃一见薛止语就又是拉着不放,拍着她的手背道:“我啊,最是喜欢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了,呵呵……”
说是你们,但贤亲王妃的眼睛就只看着薛止语一人。
每每在对上贤亲王妃视线的时候,薛止语总觉得对方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弄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康宁也坐啊。”贤亲王妃对郎玖惜说道。
郎玖惜看了薛止语一眼,迟疑的应道:“是……”
“灵昭与康宁的关系真好。”
贤亲王妃颇为感叹得样子看着她们,甚至还拉着她们二人的手放在一起。
“真好啊,年轻时候的手帕交。想当初,我还在闺中的时候,也有交好的小姐妹,就跟你们俩似的,花儿一样的年纪,后来……”笑着摇了摇头:“后来年纪大了,倒是许多年没再见过了。”
薛止语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回以微笑。
贤亲王妃也不介意,一个人也能说得很高兴。
“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就总容易梦到许多过去的事情。像灵昭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大概是不能理解这些的。”
“康怡虽是不懂四皇叔母说得这些,但只知道,若是康怡日后能像叔母一般,不,只要能有叔母的一半,那康怡真是睡觉也能乐醒了。谁不知道,叔母您从来最是个有福气的人。与四皇叔夫妻恩爱、子孙孝顺,简直是心想事成、四角俱全。”
“真是个嘴甜的,怪不得能哄得皇后娘娘这样疼你。”贤亲王妃倒是没被薛止语忽悠,反而道:“要我说啊,灵昭你才是个有大福气的人。放心吧,好孩子,你的好日子,可还在后面呢。”
薛止语心下一颤,差点以为贤亲王妃是发现了什么他们的动作。
“能有四皇叔母疼我,康怡自然是个有福的。康怡只盼着叔母能多疼康怡一些才是,这样康怡才好来得大福气啊。”
贤亲王妃捂着嘴直笑。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孩子,你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见薛止语同样不解的样子,郎玖惜忍不住开口:“不知王妃指的是?康怡她自小平安,又哪里来的大难不死呢?”
“这个嘛……”
贤亲王妃但笑不语,就好像故意想要看她们着急的样子似的。大概是欣赏够了她们的紧张,这才扑哧一声笑起来,连连摆手。
“谁知道呢,或许是梦里?或许是上辈子?我也是随口说说,年纪大了,事情都记不清了。好啦,好啦,你们俩个小姑娘,可莫与我一个老人家计较这些了。”
“真是的,四皇叔母又拿康怡说笑了,四皇叔母可是一点都不老呢。”
贤亲王妃还是笑,只是在她离开时,薛止语模糊得好像听到她那边传来一句什么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