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得救了。”
薛止语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叫郎玖惜看了就想笑到不行。
“我说,你这样过了啊。贤亲王妃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哪至于你怕成这样。”
薛止语反驳道:“洪水猛兽有什么可怕的?反正遇上之后,又没有生还的机会,只要乖乖的束手就擒也就是了,岂不至少是省心?”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呀?”
“哪里就是歪理了?你敢说我说得不对吗?”
“对对对。”郎玖惜随口敷衍道:“反正今日是你的生辰,万事你最大,我不跟你计较。”
“本来就是我有理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最棒了,好不好?”
郎玖惜伸手抵在薛止语的后心处,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她往外走去。
“恳请康怡郡主高抬贵脚,动作快点吧,外面还有好多人在等着您呢。再这么耽搁下去,一会儿上元宫宴都该开始了,你叫她们这些人,可是走是留啊?”
“那当然是不能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有着郎玖惜在背后撑着,薛止语干脆更是放慢了脚步,把自身大半的重量都压了过去,真是全由着郎玖惜在推着她前进。
就这,薛止语还在那跟郎玖惜小声嘀咕:“年年生辰都还要进宫折腾一回,真是不想去了。”
“你呀,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谁叫你偏生摊了一个好日子呢。”
这话确实,因为薛止语生在了元宵佳节这日,所以每年她进宫参宴的时候,但凡是有人提起了她的生辰,不管是薛皇后,还是宫中妃嫔,甚至是连皇上那里,总会多给她赏些东西下来。
可即便多得了不少珍宝,但要薛止语说,她倒是宁可安安生生得呆在府里,即便是冷清了一点,总好过每年在自己的生辰这日,还要绞尽脑汁得去周旋应酬。
也不知该说是因为她本身对两个日子太过在意了,还是她与沈子谟的生辰都赶得太好,反正,虽然说宫宴历来都是事故的高发场合,可每到正月十五与八月十五的时候,薛止语总觉得这个出事的几率,会变得更加高危。
简直都快是要让人有阴影了。
可是,不管薛止语再怎么不愿意让自己一生一次的及笄日子被耗费在宫中,然而,正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生辰,她才变得更加不好缺席。别提还有刚刚收到的赏赐,于情于理,她都得入宫谢恩的。
其实,要薛止语来说,这大抵也是因为过去一年风雨飘摇的情况,才会让皇家对这一次的上元宫宴格外重视,连带她的及笄都被拿来做了由头,也算是想要彻底洗去上岁的霉运才是。
“康怡郡主吉祥,康宁郡主吉祥。”
随着一路的问安声走进花厅,同样的,也是薛止语第一次以成年的身份面对众人。
虽然这之间只隔着了一个典礼的时间,但不管之前相熟、还是不相熟的人家,都有了新的审视目光。稍稍,有些尖锐。
别说,这体味还挺是新鲜的。
只不过……
借着低头的动作,掩下笑容中的讥讽,薛止语只觉得这些人转变的速度未免也是太快了些,要是现如今她们的态度就已经有了变化,那等到几个月之后,她与沈子谟成亲做了煜郡王正妃,这些人岂不是还要再随之更正一次态度?
也不嫌累的慌。
“她们当然不嫌累了。”对此,沈子谟如是回答道。
这时,天色虽然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还是佑安二年的元月十五,没有误了时辰。薛止语也已经参加完了宫宴,从皇宫回到了勇成伯府里自己的洛湘院中。
去岁的事情犹是历历在目,方才直到宫宴结束,见沈子谟都未找机会来和她单独见面,薛止语就已经是留了注意,只恐再发生一次被人掳出府邸之事。
可没想到,这千防万防,就算她防住了家贼,也没防到有人不请自来。
“你疯了不成?”
薛止语紧张得望向窗外,生怕会被院子里的小丫鬟发现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就连屋中的烛火,薛止语都担心它们会因为摆放的位置不对而多映出来一个人影儿。
“止儿你在紧张什么?”
此刻屋中的情况是,薛止语独自一人坐在床边,沈子谟倒是难得没有凑上前去,只老老实实得坐在了内室的圆桌旁。
可说着说着,沈子谟突然就整个人仿若没有骨头一般得趴了下去。
这样一个看起来分明很是没有形象的动作,在配上沈子谟那张有些妖冶的脸之后,竟是有些惊心动魄的惑人之感。
薛止语艰难的偏过了头去,绝对不承认她是被他那一瞬间的风情给摄到了。
这男人,就是个祸害!
而且,再联想到此刻自己的模样,薛止语便越发有些坐不住了。
此时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就算薛止语因为一直担心沈子谟会突然出现,而迟迟没有换上寝衣,可哪怕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面,薛止语总也不好直白告诉别人她是在担心着什么意外。所以,为了不让下人们起疑,薛止语也已经松散了发髻,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家居服,就算她已经很努力得在保持形象了,但她的这副样子,说是仪容不整,也不为过了。
“止儿?”
沈子谟又是唤了一声。
早在他刚刚第一次开口的时候,薛止语就因为恼怒他的声音太大,生怕会被外面听到,而让他小点声。只是没想到,现在却轮到她自食恶果了。
沈子谟往日里的声音,本就如他的外表一般,温润柔和,现今又特意压了嗓子,听起来便更是缠绵,至少薛止语刚刚在见到他那有意勾引的姿态时,尚能够保持理智得没有捂住胸口,现今却是忍不住得抬手揉了揉耳朵,整个人都不自在得厉害。
“呵呵……”
低哑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烧得薛止语不仅是耳朵,就连脸颊都开始热了起来。
“你闭嘴!”
“为什么啊……”沈子谟一副好不无辜的样子,慢慢坐起身来,对薛止语控诉道:“止儿,你不能不讲道理。你看,你说不让我靠近你,我便一直都乖乖坐在这里。你又说不让我大声说话,然后我便一直是这么小声。止儿,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薛止语当然是不满,而且不是一点,是很多很多很多。
“你要是真像你说得那么听我话的话,那你就走啊。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敢跑到……跑到我的闺房里来了?”
就算是让潆洄再把她带出府去都好啊。
这自己送上门来的把柄,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可要什么办啊。
薛止语又羞又恼,整个人都处在抓狂的边缘,但偏偏今日的沈子谟,十分不肯按照常理出牌。
只见他动作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眨了一下眼睛,看着薛止语的目光都快是要能滴出水来了。
“止儿难道不想见我?”
“我……”临到嘴边的拒绝话语,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之下,渐渐弱了下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该死的,什么时候这人还会用上美人计了。
“那就是止儿也想见我了?”
沈子谟的声音一下子扬了起来,可被薛止语一瞪,忙又伸手捂在了嘴前,端得是乖巧极了。
薛止语只觉得心累。
为什么都临到快到要成亲的时候,自己的婚约对象却好像突然间又暴露出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请问还有机会反悔吗?
可等目光落在沈子谟另一手轻转扳指的动作上,薛止语就明白了:啊……大概这辈子都是没有机会了。
起身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圆凳上,薛止语主动伸出双手攀在了沈子谟的脖子上,稍用了些力道的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你今晚故意做出这副模样来,难道是送给我的生辰礼不成?”
早在薛止语靠近的时候,沈子谟就已经自动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这时一用力,便将人拉进了怀里,鼻尖磨蹭在她的脖颈处,沈子谟含糊道:“那止儿可还满意吗?”
“呵呵呵……”薛止语被他垂下来的头发弄得又扎又痒,想推开他,又转不过身子,只得开口说道:“你先放开我啦,哪有人像你这样送礼的,没诚意。”
“那止儿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沈子谟确实放开了薛止语,但却不是因为她怕痒,而是为了能够更方便得看到她的表情。
只见沈子谟端详了她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如此良辰如此夜,既然止儿不满意我之前准备的礼物,那不如我把自己送给止儿,如何?”
“闭嘴!”
这一次,薛止语是真当将手捂在了沈子谟的脸上。
什么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薛止语感觉,她已经看到了活生生的实例。
“止儿真的不准备考虑一下吗?”
沈子谟拉着薛止语的手往下,却也没有离开他的脸,反而只是挡住了嘴巴的位置,在沈子谟说话的时候,还有一阵一阵的热气打在薛止语的手心处。
“凭我这张脸来说,止儿也不算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