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美凤一把将灵珠扯坐在椅子里,正色道:“白灵珠我告诉你,白家人没有一个对不住你,你要是非得矫情你爹娘跟你的那点恩怨,今天我就来跟你好好说一说!”
白富贵见爱妻对爱女动了真格的,不免紧张,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施美凤匪气上来,将手一摆,一脚踩在灵珠坐着的椅子边沿上,一脚踏地。
这姿势,在母女俩身上最长见,当然造型也是如出一辙。
不待施美凤说,灵珠即时抢了白。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施美凤的姿势动作,鄙夷道:“你一个实打实的土匪之女,却能每天在白家耀武扬威,我不过就是随了你的脾性,就要被你们联手送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修行,凭什么!你们好事做尽,放我这里自生自灭,还不许我记恨,又凭什么!今天我说我要嫁个人,你们横拦竖挡,组团来阻我计划,凭的,又是什么!”
施美凤气得磨了一阵后槽牙,屋里的男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来劝,只听施美凤道:“你爹说你聪明,我看你就是个猪脑袋!有哪家是因为女儿脾气不好就给送到尼姑庵的?你爹和我算是老来得女,恨不得把你捧在手里含在嘴里,你一出生,你爹就找大师给你算命,结果我们被告之,你在我们跟前最多可以养到五岁,你这孩子命太硬,超过五岁要是还不出家清修,不但克爹克娘克兄还得克你自己,怕你活不过双十。”
“这一家子人哪里敢怠慢,你五岁生辰一过,只好忍痛将你送到距家最近的妖娆峰烟翠庵,带发修行。你爹心细,想到如果如实对你说,怕你会害怕,有压力,更怕外人嚼你的舌头,以后出门抬不起头来,所以,对外就声称是你脾气随了我,是个土匪性子,押到山上去磨一磨。”
说到这些辛苦甘苦,施美凤声音哽咽,一屋子七个老少男人也一齐抹起眼泪来。
若是一个月以前灵珠听到这话或许不信,可是现在,她信,这跟师傅对她说的,大致能对上号。
灵珠望了一眼帅爹美娘,忽地想起早上捉鸡时跟银朵说的话,她跟银朵是没有半点血缘,可这一屋子男人女人,都是她的血缘。
她的美貌、性情,无一不是继承他们的。
她顿觉自己理亏,低下头,右手搓着左手食指,低声呢喃:“这种事干啥不早说,害我一恨就十年,也不能全怪我呵……”
施美凤抹干了眼泪道:“都说你聪明,我怎么没看到?十年了,你心里就一点没数吗?你每天下山为非作歹,凭什么还能平平静静,躲在你的秘洞里声色犬马?”
灵珠将眼一斜:“凤姐,你用词太多了哈!”
施美凤还在气头上,指着身后的儿子们道:“你们来告诉她!”
白老大出列道:“妹妹,你五岁那年刚一进烟翠庵,爹第一时间建立了一个情报网,情报员就是庵中的所有尼姑们!”
白老二道:“所以,你开秘洞捉来的工匠,背后都是爹给你花了钱的。”
白老三:“在民家抢的鸡鸭爹都出了双倍价钱赔偿。”
白老四:“你洞中的每件物什,都是爹暗中赔了人家双倍银子。”
白老五:“当然,这些琐碎事爹是不可能亲自出马的。”
白老六:“你的六个哥哥各有分工。”
老大补充:“我负责吃。”
老二:“我负责穿。”
老三:“酒桩归我。”
老四:“家具物什。”
老五:“杂物零碎。”
老六:“本来没我什么事,不过近一个多月,你开始打各种人才的主意了,于是,我新接手的任务是处理人际关系。”
白灵珠真正体会了亲亲一家人的感觉,想起自己的心胸狭隘,臊的一张小脸赤红不退。
她十指互相叉在一起,来来回回戳着,快要把指根戳豁,两条小腿交叠在一起,前后踢踏踢踏。
她心里的不自在,全然看在一家人眼中,如是这般,他们哪里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