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上路,除了殇王,一行人像是散了架,又热又饿。
尤其白灵珠,她吃起肉来很生猛,饿起来动静也大,肚子叽哩咕噜响个震天,好像肚皮要冲出个把泡泡来似的。
灵珠眼神一瞥,见着殇王手边的小方桌上摆出了一碟吃食,晶莹剔透的紫色,看样子很像出自辛记的胭脂凉糕。
还有一个皮囊,殇王正将它的盖子打开,自斟自饮了一杯,香薷饮的清爽味道弥散开来。
灵珠饿的厉害,又热的口干舌燥,视觉嗅觉受尽了干扰,身体的痛苦加了倍,心里更是郁闷。
怎么说也快成夫妻了,就不能有食同享?
灵珠很快说服自己,怎么可以去吃一个病入膏肓之人的食物?
撩起车窗的帘子,灵珠寄希望于紧紧随行的银朵:“银朵,带了什么吃的跟喝的没有?”
银朵道:“小姐,带是带了,刚刚跟人打架全都打散了。”
灵珠吧唧吧唧嘴巴,没说话。
银朵又道:“小姐,要不我去给你打只兔子,咱们烤了吃?不过就得将就着喝河水了。”
打兔子河边烧烤这种事,灵珠做惯了,但是她现在干不动,放银朵一个人去,她又不放心,爹娘哥哥什么的,得留在这儿保护她的夫君,万一再冲上一波打劫的怎么办?就为贪个嘴惹出大祸,犯不上。
灵珠道:“不用了。”
放下帘子,呲牙咧嘴地瞟了殇王一眼,这厮捧着一本书装上了文化人。
桌上的点心他一口未动,香薷饮不过喝了一杯再也没喝。
白灵珠是什么人,为了吃这种头等大事,她可以不要节操。
她悄声问:“请问殿下,您这点心是用来参观的吗?”如她所想,没回应。
好,知会你了,我该吃了哈。
她慢慢伸过去一只小爪子,抓到了,还差一点点……
“不要抓。”他冷冷的声音从书卷上方传出来。
好,不让抓不是?她低头从广袖翻出一袋银针,抽出一只。
不让抓我用针扎,顺便还可以验下有没有毒。
一块,两块,三块……真好吃。
最后一块……白灵珠突然扔回盘子里,殇王感觉有异,放下书卷,看向那盘子,面皮不由一皱。
银针居然变了色!
灵珠抿着嘴巴里剩余的一口胭脂糕,觉得味同嚼蜡,她抬头看了殇王一眼,像是忽地想来什么,转而扒着车窗大喊:“银朵,快去看看老爷和夫人哥哥们的车里有没有吃食,有的话,全部都给我拿过来!”
银朵皱了皱眉头道:“没有啦没有啦,我刚去他们的车子里挨个问过,说是都被打翻了,都饿着呢!”
灵珠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一手拨弄着盘子,一手撑着一面太阳穴,定定地盯着盘子里的毒糕。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她嘀嘀咕咕,把那年那月那课堂上打死也背不出来的古诗念了出来。
殇王伸出他那只冰凉的手过来,淡淡道:“扔了它吧。”
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阻拦道:“不行,不能扔,收了它,谁送我的,我就让他吃回去。”她语气淡淡的,与眼中的狠毒一点不匹配。
殇王愣了一愣,他从没见识过这么矛盾的女子,单纯与阴狠并存。
她顺势把他的右手扯过来,摆在自己的额头上,没恼也没笑,平静道:“借我用用,降降温。”
他并没有将手抽回来,虽然隔着一层皮囊,但他能感受到她的柔滑。
神奇的是,那感觉实在好,像一种吸力,使他不愿意放下来,哪怕他仍然认定,她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