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司机大叔就到了我们家门口。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司机大叔停下车后打开了后面的车箱门。
“四爷,咱到家了!”我对身边的四爷说道。
四爷用期待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是在说快点让我把他送回屋里去。
“小伙子,你在上面抬那一头,我在下面抬这一头,然后咱们把老爷子抬下车。”司机大叔对我说道。
“好的。待会咱们慢一点!”说完我就配合着司机大叔一起抬起担架车,慢慢地将我四爷抬了下来。
我们开车的速度应该是不如刘彦斌快的,但是到家后却一直没有见刘彦斌的影子。我心里还想着难道是车子在路上堵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打开家里的大门,由于有生人进来,家里的狗自然不会那么安分。我也懒得去搭理狗的叫声。
父亲正好在天井里坐着,并且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道上都没有一点沙砾跟落叶。见到老父亲,我喊了一句:“爷爷,我接俺四爷回来了。”
老父亲立马抬起头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迈出坚实的步伐对我说道:“回来了?这下很好了,快把你四爷爷送到屋里去吧。”
老父亲的眼神里是带有泪光的,是高兴的。家里的人回来了,这个天井里再也不是他一个人了,他的兄弟回来了,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尽管老父亲是高兴的,但是他跟我心里都明白,四爷的情况不容乐观,回来也不见得他的病能治好。
我跟司机大叔一起小心地拉着我四爷,到我四爷屋里那边的时候发现我婶子也在,她在天井里用四爷的水壶在烧水。看着这一幕我心里还是蛮感动的,这时候家里有个人能搭把手自然是好的。
“回来了。”婶子见到我们回来了,就立马放下手中的柴火,跟我我们一起进了屋。四爷进屋也是我们抬进去的,但是接下来要把他从担架车上抬下来。
一开始我试图扶起四爷,让他自己尝试着站起来,自己能走到睡觉的那间屋里去,可是我错了。四爷脑袋是清醒的、胳膊也很灵活,就是这个腿直接使不上一点力气。
我几次搀扶他,尝试着让他站起来都是以失败告终。
“哎,小伙子,你干脆把他抱起来,抱到床上去吧。”一旁的司机大叔着急了,开始催起我来了。
这时候老父亲也慢慢地走到了四爷的屋里,他眼睛不好,来到屋里几乎是摸索着进来的。
我让四爷用双臂使劲嘞着我的脖子,然后我就一把抱起了他。
四爷不到一米六的个子,驼着背,瘦的跟皮包骨似的,但是重量却不轻快。他大概还有八九十斤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抱起一个人,腰都没有挺直。
我憋着一口气,弯着腰,快速将他放到了床边,然后让他躺下,但是这么一放没有调整好位置,四爷整个人就趴在了床上。
我以为四爷自己能翻身,自己能调整好卧姿。可是我又错了,四爷的下半身完全使不上力气,他趴在那一动不动,就像摔在泥地里瘫痪了一样。
我看他的样子很是难受,然后就用力的将他的身子掰正了过来。
这时他才觉得稍微舒服点,然后感觉累着了似的,嘴里一直吐着气,还发出了几下叹息声。
“小伙子,你给我结下账,我要立马走啊。”司机大叔看我们也到家了,没他什么事儿了就开口要账,并且态度很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当时我就觉得很心凉,这人情世故世态炎凉真是不是说说的,这老人还没趟热乎呢你这就钱钱钱的。
但是后来又仔细一想,跟这样的人再去计较,真是有一万个不值得。我丝毫没有犹豫从兜里掏出两百元塞给了他,他接过钱也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拉起他的担架车就往外走。
我就把他送出大门口,他出门的时候担架车不小心碰到了我家的大铁门,就像是摔门而出的样子,待他还没有上车的时候我利索地把大门关死了。
回到四爷的屋里,就看到我的老父亲正守在四爷的身边,正用颤抖的双手摸索着四爷的被子给他再盖盖。婶子也在一旁看着四爷,此时屋子里就我们四个人。
“四爷,咱到家了啊,到你的屋里了,试着怎么样啊?”我俯下身子问道,只听见我的腰就像生锈的门栓打开了一样发出一阵怪响,刚才搬动四爷把腰给抻着了。我这刚养好的椎间盘突出这下有点吃不消了。
“中啊,很好了,终于回来了。”四爷含糊着说道。
“你自己伸伸腿、活动活动腿。”我让他自己动动试试。
他自己慢慢的开始用力,艰难的将自己的腿屈伸开来。见四爷躺在床上的时候能缓慢地屈伸着双腿,但是下床却使不上力,便生出一种心酸。
“我要大便。”四爷刚躺下没多久,就提出要大解,可他这样子完全下不了炕,就在我刚要准备给他从地上拿屎盆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臭味。
我下意识的将四爷的被子掀开,果不其然,四爷拉在了炕上。旁边的婶子见到这种情况,唏嘘了一下就出了屋子。
我见状什么都没顾上,就给四爷翻了个神,然后从炕头拿出卫生纸把脏物抓起来,扔进了那个屎盆子里。然后再继续抽卫生纸不断擦拭着床单。
一张,两张...十张...二十张,直到擦拭的看不出来后,我又将卫生纸沾湿了继续擦床单,还将四爷的屁股一并擦拭了。四爷的遭遇让我心疼,此时只有我能帮他,如果放任不管,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实话,我见不得家里人会是这样的窘境。看到四爷的样子心里很难过、但是又很坚强,该做的脏活累活我没有一件说不。
四爷的情况,让我猜到他的下半身估计是因为在医院里躺的太久了,神经反射迟钝了、麻木了,心想养几天多活动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给他处理完脏物后,由于屋子里的味道很大,我就让老父亲先回到天井里坐着休息。而我就留在屋里照看着四爷。
“婶子,俺哥还没回来?”走到院子里问起婶子。
“不知道呢,还没给我打电话来,你哥在你们车后面是吧,不会堵了吧。”婶子犹豫不定地说道。
我很奇怪,为什么到家后婶子一直没有问我哥回来了没有,而是直到我问她的时候,她才吞吞吐吐的说不知道。
按理来说,我是跟我哥一起出发的,要是我先回来,婶子不应该问我下刘彦斌怎么还没到家吗?
我没有再多想,待婶子将水烧开,我就拎起水壶把热水倒在了四爷的暖瓶了。
“这出院花了多少钱?”婶子突然开口问起四爷的住院费。
“报销了去花了八千七。”我一边说着一边从我的包里拿出费用结算单,递给她指了指那个数。
这花销数写的清清楚楚,正好也让她看的明白。
不一会,婶子就要走。
“我待会回家把你叔用过的那个坐便椅拿过来给你四爷用。”婶子对我说道。
“行啊,这样四爷上厕所方便些。”我没有跟她客气。
我把婶子送到门外,这时四爷已经休息了,我就回到老父亲身边。老父亲习惯性的坐在那棵柿子树下。
“你哥没回来?”老父亲向我问道。
“啊,不知道干嘛去了。他虽然在我们后面,但是他开得快,再怎么样这会也应该到了。”我对老父亲说道。
“你没回来之前,听见你婶子跟你哥打电话来。说不定是你婶子没让他来咱家里。”父亲说着,由于父亲年纪大听不太清楚,只是是用推测的语气跟我说道。
“也有可能,反正活都是我干了。”我是同意我老父亲的想法的,虽然他没有听得明明白白,但是父亲的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