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我实在睡不着,一直躺在床上翻着手机里的短视频。平常特别喜欢的短视频内容,如今都没什么兴趣。
脑子里一直涌现小时候的种种情景。
想起我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已经住校,五天一回家。那一年正好赶上小叔盖新房子,新房子刚开始打地基的时候,一些建筑材料以及装备都是露天的,夜里小叔怕这些东西就这样暴露在外面被偷走,就去找我老父亲帮他们看场地。
我那时候虽然小,但是清楚记得父亲睡的是窝棚,吃的饭是给工人们吃剩下的饭。
我的父亲心地善良,弟弟找他帮忙,他这当哥哥的总是从来不说一个不字。
可那时候的我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你们这些大活人为什么不睡窝棚?为什么能安稳的睡下去?为什么能安心地吃下饭?
那一年,我父亲睡了二十多个夜的窝棚,睡了二十多个夜的草席。晚上是蚊虫陪着我父亲,早上是露水叫醒我父亲,那一年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再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
我父亲还跟我说过他曾经最不满意的事情。那就是我大爷去世的那一天。
大爷是在我跟姐姐上四年级的时候走的,肝癌,跟我三爷一个病,但是三爷走的时候我那才四五岁,印象里三爷走的时候下着大雨。
大爷生病的时候,一直是我的父亲照顾着。听父亲说,大爷去世的时候,我小叔没有让他的三个孩子回来送大爷,在大爷的葬礼上,就只有我跟我姐姐两个小孩。
整个家族,只有父亲注重家族团结;整个家族,只有父亲注重兄弟和睦;整个家族,只有父亲期望家族兴旺。
在五叔刘文顺,小叔刘文忠身上,我看到了知识分子的自私,看到了知识分子的懦弱。
大爷走的时候,刘文忠没有让他的三个孩子回来送他;如今四爷生病,刘文顺却是堪比三顾茅庐还难请。
我父亲,虽然文化不深,可他教育我们的柔情是真的,教育我们的心善是真的,教育我们博爱是真的。
父亲,真的是我人生道路上的y一座丰碑,而这座丰碑叫做:刘文成。
这一晚,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就睡着了,梦里是老父亲在天井里看我俩写作业的场景;梦里是老父亲烧着大锅火蒸着香喷喷的大馒头;梦里是老父亲点着煤油灯为我们两个讲故事的场景;梦里是老父亲蹬着三轮车载着我俩去卖土豆的景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随着闹钟清脆的铃声打在我的脸上,睁开眼,已经是七点半钟,索性不再多想,简单梳洗就去上班了。
“怎么斌哥,晚上失眠了?你的黑眼圈真是大啊。”小叶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就像我的眼睛上有她心爱的的化妆品一样。
“是啊,昨晚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很乱。对了小叶,你帮我打印一份文件,我发给你。也不知道今天我的电脑怎么回事,连打印机总是脱机。”我打了一个哈欠。
“好的,斌哥。”小叶这才将注意力从我的脸上移开。
“付豪今天又请假了吗?”我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使劲搓了搓眼睛问道。
“不知道啊,他的行踪又不跟我汇报。”小叶嘟囔着,
“也对。”我一个邪魅的笑容向小叶抛去,想看看她会有怎样的反应,结果人家根本不鸟我。
打印机也正好完成作业,我起身拿起文件,又仔细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就出门见客户了。
在客户那里简答聊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着重开始讲我设计的方案,经过一个时候后的讨论,客户最终没有异议,这一单算是搞定。
其他人都在紧锣密鼓地跟进自己的项目,我也要加快步子,落人一步总会被人笑话,从我父辈那一代可以看出,贫穷会被别人嫌弃,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弟,所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富有,这时是现阶段我唯一能做的。
从客户那里出来,心情得以缓解。看了看时间,是十一点多,心想着四爷这时候应该吃饭了,医院里的护士可比我们还准时,照顾病号,她们有严格的的制度。
“爷爷,在干嘛?”我从客户那里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到公司,而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没干啥,我刚蒸上馒头。”父亲电话里说道。
“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我已经打听了俺四爷的钱在哪了。”我跟我父亲说道。
“那就行啊,小斌,你四爷在医院可是受了罪了,你快把你四爷接回来吧。”老父亲说到这里,语气中几乎带着颤音。
“这件事我也跟小叔说了,俺小叔说到时候也找俺婶子来一块找俺四爷的钱。”我毫无保留地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父亲。
父亲听后,先是顿了顿,然后对我说道:“就那样吧,这样大家都明明白白,心里都有数。”
当父亲停顿的那一刻,我大概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他是无助的,甚至可能是失望的。
“爷爷,你甭担心,这个周末差不多就能让俺四爷回家。”这时候我又给我老父亲重新树立了信心,不能再让父亲感到心灰意冷,我要保护好父亲。
“行,我在家等着。”说完父亲就继续蒸馒头去了。
我骑着小电驴穿梭在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将我妖魔在车流中,骑车的时候在想:我是那么的渺小,就像一捧沙子,被人装在瓶子里就是艺术品,如果被人洒在沙滩上,就是最微不足道的沙砾,其实每个人都是如此,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去做那件艺术品,这是我们要努力思考的事情。
每次跟父亲通完电话,听到父亲和蔼的语气,都使我变得不再彷徨。父亲那伟岸的形象刻在了我的心里,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又是那么无助的人,更是那么自强的人,是父亲影响了我的品性,打小遇到挫折的时候,没有主动求过人,现在也是。
父亲坚强的意志沿着这条血脉传给了我,每时每刻,我都为他自豪。他不仅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丰碑,更是一座照亮我前进道路上的灯塔。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我小叔在这周五已经出院回家了,回到家的小叔不能下床,腰上的伤口还是会发作,但有我婶子的照料,小叔的起居都没有了问题。
当小叔出院的时候,我又跟他打过一次电话,还是那个话题,关于四爷的钱,让我婶子也参与进来,这样也好,兄弟们明算账,谁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