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这儿叹息，周围的人都有些惊恐，李飞更是瞳孔一缩，小吏张恒竟然被人保了，那杨丘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许这样一个任务对于杨丘来说，他已经感觉到事关重大，难道说他已经提前预感到文官系统很有可能会斩杀小吏张恒？
是的，一个大将军坐在绣墩上都可以招受几十个人的围杀，更何况一个小吏张恒，杀了小吏张恒做了出气筒，李飞突然将面目瞅向那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忍不住摇头，大将军啊大将军，你太仁慈了，不知这小吏的一条命可以救无数颗脑袋，哎！这下皇帝该怎么想？百官该怎么想？就算被你救了，恐怕也麻烦的很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张凯突然猛的一个收手，他的动作非常的熟练，让那几个禁军觉得都有些意外，瘦竹竿儿把嘴一撇，“你们几个不早来，差一点害老子和我这位兄弟就死在这儿，不过，这刀怎么不擦呀？生了锈怎么杀敌？”
他的话充满了极其的冷酷，好像就是一个军事长官正在命令自己的下属，禁军中的这56个人竟然有人认识他，“你！你是张文武，我的老天爷，你不是死了吗？！”
什么？他不就是6品官张凯么？禁军中的30多岁的一个老兵，用手折了折刀，走过来仔细看看，“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张将军啊张文武将军，真没想到您居然变成了一根瘦竹竿儿，还当了个文官，我的老天爷，难道这是在梦里吗？”
张凯有些烦躁，看向小吏张恒说道，“你净给我惹事儿！看看，我被人认出来了，这条命恐怕就要完蛋了！”
哎呀，事到如今这张凯的面目被人认出来，十有八九他是一个著名的将领，却不知为何隐姓埋名到了如此之地步，甚至还变成了一个小小的6品官儿，要知道禁军中血染征袍的士兵对他的称谓，没准他已经做到了4品将官！
然而现在却变成了做一个刀笔吏，而且只是写写报表的这么一个家伙，清廉贫苦，安于乐道的这样一个人，实在是让周围的人都有些不解！
好在至少现在保护小吏张恒的人已经增多了，于是这张凯满不在乎的把嘴一撇，“你也死不了，我也死不了，现在有人保护你，我该撤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少不得明天早上老子就得跑路了也说不准呢。”
这话一说，就连周围包括李飞，还有很多人都觉得有些尴尬，开国良将竟然要跑路，甚至隐姓埋名当什么小吏，李唐王朝混到这种地步，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如果说没有人认错，那为什么又会造成这么尴尬的局面？没有人知道，张恒却摇了摇头说，“你又是何必呢？你躲能躲到哪去？！李唐王朝这些年的阴谋诡计，朝堂之上到处都是，你当个刀笔吏养活一家老小也就认了，现如今天下巨变，你逃不用逃，长安城破了谁也没有家！”
“长安城留下来，大将军就要讲新的规则，你又何必逃呢？”
张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这家伙真是不懂事，我跟你一报还一报，你救我的命，我也救过你一命，咱俩已经扯平了，两不相欠！可是，真要说这天下的事儿，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我看你就想抹脖子的事儿了，要抹脖子，老子比你容易的很，战场上想抹脖子打了败仗，那就可以了，可我为什么要回来？”
“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什么要准备报效国家，留这身子效忠这个皇帝，说到底，踏踏实实的过自己长安城的小日子不挺好的吗？图这个图那个，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谁也不愿意见到！”
小吏张恒叹息的说道，“我也知道你说的是对的，我认为你的选择也没毛病，可是眼下，国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躲下去有意义吗？你应该发挥你的长处到前线去，跟那些将领一样报效国家！”
张凯摇了摇头说，“这种把戏，没啥意思！我心灰意冷的事情就不用你再说了！”
他俩的对话有些不尽不实，而且有些对话说的很隐晦，但是大家都听得很真切，可是现在这个张恒要是不死，还有这个张凯要是不死，该怎么办？朝堂之上顿时变得有些慌乱，有些人已经开始撤退，而有些人则怒目相视！
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这伙人通通的在这儿活下去，要知道活下去不仅仅意味着他们当不了牺牲品，意味着他们必须要开启禁军仓库，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到了这种情况，那几乎就是你死我活了，躲避已经不是办法了。
李飞知道这伙人很有可能还会被扑灭掉，这个张凯真的是个什么将军，真的拥有改天变地的能力也不行，原因很简单，杨丘必须要得到警告，皇帝必须要得到安心，百官必须要得到进一步生长的空间，在这种情况下，张凯也好，小吏张恒也罢，必须成为牺牲品！
这一点毋庸置疑，再多的人都得死，只不过，现在单凭文官系统里的这些虎狼，恐怕已经很难要这些杀过人红过眼的士兵的性命了，于是李飞再次慢慢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振臂高呼就一定会有其他的势力跟上，又何止是殿内外的禁军，内宫之类的那帮人是绝不会消停的！
杀不了杨丘，杀一个小吏，那是必然的结果，皇帝不安心，不是睡不着觉的问题，而是这个天下要不要改朝换代的问题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李飞能做什么选择？
他只能选择一句话都不说，在这静静的观望整个事态的变化，于是他把手一挥，当他的手有气无力地垂下来的时候，张凯已经明白，自己和小吏张恒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了！
小吏张恒并不知道，可是张凯是清楚的，张开手里紧握着刻笔刀和那个带着血的竹签子，他使劲的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