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有根灵是件至高无上的事,那代表着可以修仙,有朝一日或许可以羽化登仙位列仙班摆脱轮回之苦。所以修仙者们觉得自己高出那些平凡人一等,总用一种神悲悯众生的心态去博爱那些没有灵力脆弱得如同浮萍一样的凡人。
真正成仙的又有几人呢。
人人都以为自己会是成功的那一个。
这些天我也回过味儿来,就算凤曲不救我,我大约也死不了,毕竟天底下最烈的熔浆都没有伤了我一根头发丝。但我还是很感激他没有视若无睹,并且带我回了仙乡一样的云梦大泽。
我的心,那里空落落的,像被人挖空了一样,凤曲和南风的出现似乎在某些瞬间让我的心变得不再那样空荡。
凤曲长久地凝视着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又好像是在出神想别的事情。
他的眼睛格外好看,初见时觉得冷落寒潭,现在如一汪清泉,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沉醉。但他的眼神又是那样清正,无欲无求,直击人的心底,让人觉得对他的肖想都是一种亵渎。
我的心里反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样清正无欲的人,如果有了渴求的东西,会静默守候,还是在欲念中爆发。
“好。谢谢小星。”
在我快忘了他在回答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回答我了。
我嫣然一笑,“小风最近在准备殿试,我就不在萦仙宫打扰他了。云梦泽里应该有专门炼丹的地方吧,给我一鼎普通的丹炉即可。”
我炼丹的方法异于常人,不想让凤曲发现。我活着躺在火山谷里已经够奇怪了。
“也好。”
他随手幻化出一个小纸人,注入了自己的神识,小纸人随风飘走,隐入层层云雾之中。
“落云峰,去那里找广白。栖凤会带你去。”
小南风拉着我的衣裙,“姐姐,我不怕打扰。你别去落云峰好不好。”
我蹲下来,拉起他的手将他拉近,圈进我的怀里,“姐姐是去炼丹,又不是要离开云梦泽。”
小南风撅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我想一练完功就看见姐姐。”
我失笑,他是不是把我当娘了。我进入过他的神识,那里除了功法就只有凤曲,那不应该是一个孩童的全部。或许在我还没在看见的地方,有他对亲生父母的向往。
“小风,不如你练完功去落云峰找我?”
我初来乍到,凤曲放心让我去的地方应该很安全,所以小南风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我看向凤曲,他很宠爱小风,但是他并不是块当爹的料。不然小南风何至于如此患得患失。
“那好吧,我练完功去落云峰找姐姐。”
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凤曲脸上闪过一丝惊奇,旋即对我浅笑,传音给我,“谢谢。”
传给我的秘音,南风听不到。
我明白他在谢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报以微笑。
趁着灵植还新鲜,我告别了凤曲和南风,驾驶玉舟朝落云峰飞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单独离开萦幽峰,飞离峰顶,云雾变得清透起来,回头去看,原来那些云雾也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作为一道屏障,省得有人从空中飞过,一目了然。
视线变得清晰,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灵根不同,灵力的颜色也不同,他们御剑飞过,划出五彩斑斓的光蛇。
修仙者多数都有空间,很少像我这样用船载货。所以我的出现,引来很多人好奇的目光。
很快有人与我并驾齐驱。
“南星姑娘拉了这么多灵植,要去落云峰吗?”
是上次随凤曲一起去天心派的霖娇。关于她的一些详细情况我还是听后山的精灵八卦才知道的,她也是石燕峰的得意弟子,不过比起霓虹还是差一点,不管是相貌,还是修为。这次去天心,原本定的人选是凤曲和霓虹,但石燕峰的师尊素月想让霓虹安心备战明年五大门派的仙法大会,所以让霖娇替她去了。
林娇身上倒没散发出盈秀一样的敌意。实在难得。
“是的。”
“听秀秀说你也是炼丹师,你可以珍惜去落云峰的机会哦,广白师兄的丹术可是云梦泽最顶尖的,别看他年纪轻,丹术已经远超过他的师傅玉砚师叔了。”
“哦?”
我有些惊讶,本来以为凤曲给我安排的应该是入门弟子用的小丹房。
说起广白,霖娇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广白师兄可是和凤曲师叔并列的云梦双杰,丹药炼得绝,容颜也像他手下的丹药一样完美无铸。他坐在丹炉前静候丹药出炉的时候,那画面实在太美好了,简直如同天神一般。唉,可惜只可远观。他如果像凤曲师叔那样好说话就好了。”
“他脾气不好吗?”
“也不能说脾气不好吧,就是很多时候他和别人聊天好像不在同一条线上,你说东,他偏理解成西。凤曲师叔虽然看起来很冷清,但其实很好说话的,对我们这些师侄也很好,时常会指点一二。广白师兄就不一样,他是真的性子冷清,经常不知道哪句话不对付他就冷下脸来了。”
我……
这个描述为什么让人想到别扭的小姑娘。
“你自求多福吧!我还要向师傅复命,先走啦。”
说话的功夫人已经远去,留下一道蓝色流光。她也是水系的。
霖娇走了,我便躺在玉舟里,心道如果可以隐身就好了,省得这样招摇过市引来许多人围观。想里这样想着,神识里就出现了一道隐身咒,就如同前几天炼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的丹方和丹术。
我似乎弄明白了,找不回来的只有记忆,我曾经会的技能只要我想用,便能浮现在我的神识里。
我默念那个咒语,竟然真的成功了。只是这么突然隐身消失在众人视野里,似乎更招摇了……
落云峰从远处看是一座七彩峰,不同颜色灵光的灵植被分区栽种,七彩渐变,美轮美奂。
不知为什么,我下意识觉得这种无聊的事肯定是那个广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