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好疼。
我睁开眼,烈日高悬在上空,身下是滚滚熔浆。
目之所及,是溅起的熔浆泡,漆黑的岩石,空中盘旋的焰鹰。
我的神识一片空白,无法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会落在这里。
身上的大红衣服长时间泡在溶浆里,已经被燃烧的千疮百孔,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只有点缀的南珠还皎洁如初。
我凭着意识控制残存不多的灵力飞到半空中,放眼看去,绵延千里的火山谷,除了焰鹰看不见别的活物。这个空间的灵力实在太稀薄了,除了以熔浆为食的焰鹰,别的活物根本无法生存下来。
苦笑,我到底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被打昏了扔到这里。如果不是这奇葩的肉身,恐怕一百条命,一百个身躯也被这滚滚溶浆吞得渣都不剩了。
我的灵力并不足以支撑飞离这片不毛之地,所以找了一处开阔的峰顶落下。尝试进入空间的时候才发现我的空间被劈了,里边的东西被盗得一点不剩。也不能说一点不剩,地上的灵草还是没有拔得干净的。
可怜巴巴地在空间里转了一圈,好歹搜集了一小撮灵草,虽然都是最低阶的灵植也没有多少灵气,但有总比没有强。
砍我的人大概没想到我不用练丹,可以直接吞草。不然这几根草也不会给我留。
叼着草叶,躺在峰顶,看着灰色的天空,还有一只只赤色的焰鹰,我再次进入神识,那里依旧是一片虚无的空白,我的经历记忆似乎被人刻意打包清空了。除了一些生存本能,所有的事都忘记了。
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一无所知。
不知道是不是想那些事情太耗灵力了,我眼前一黑又昏过去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没睁眼就感受到了空间里充盈的灵气让我舒服极了。
我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粉面团似的可爱娃儿,肉嘟嘟的小脸儿,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爹爹!爹爹!漂亮姐姐醒了!漂亮姐姐醒了!”
可爱娃儿的头发学大人束起,戴着闪闪发光的金头饰,前边留着一撇刘海,一身衣裳也金烂烂的,甚是可爱。有钱又可爱。
我还没盯够,发现可爱娃儿召唤来一个更好看的人。白衣胜雪,肤如白莲,目若寒潭。笑不及眼底,眉目染冰霜。只一眼,便让人觉得不似凡人。
恩,修仙的可不就不能算凡人么,哪个凡人能路过火山谷顺路把我捞出来。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我支起身子答谢。一股支离破碎的痛感再次传遍四肢躯干。
“是小风看见你的。”白衣男子轻轻摸摸小娃的头,尽显宠溺。
我朝娃娃笑,“谢谢你,小可爱。”
那娃似乎不喜我这么喊他,顿时气鼓鼓地,抱胸说道,“我叫南风,凤南风!不叫小可爱!”
“那我也叫你小风好不好?”
其实我觉得,小金更贴切。金灿灿的,可爱又喜庆。
小南风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他重新蹿到榻前,“姐姐还是快躺下吧,爹爹说你很虚弱需要休养。”
说罢强行将我按倒在软榻上,看他人小,手劲可一点也不小,疼得我直咧嘴。
小南风爬到我蹋上,坐在我一旁,我见状放弃再坐起来的打算,就这么躺着看向榻前的谪仙人儿。
“我叫南星,南北的南,星星的星,不知恩公怎么称呼?”
关于我自身的事,除了那些仙法本能,唯一记得的只有这个名字。其实我并不能确定这就是我的名字,但它是唯一浮现在我脑海的名字了。
“凤曲。凤凰的凤,曲调的曲。”
那人学我自报家门,他说话的声音冷冷清清,但言辞却不像给人的印象那么冷清。
小南风争着道,“我爹爹可厉害可有名了,姐姐有没有听说过我爹爹的大名?”
我,“……”
凤曲失笑,“你别听他乱讲。”
我尴尬不失礼貌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柳青镇。”
我强行想了一波,完全不知道柳青镇是个什么镇。
凤曲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好心解释了一下,“天心门下辖地,是天心山脉北脉脚下的一个小镇。这里再往北就是寸草不生的火山谷了。”
我想了半天,大约可以将柳青镇安在记忆里的方位上。
“不知南星姑娘为什么会到火山谷去?”
“我是炼丹师,想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灵植。你知道的,能在那样环境生存下来的,都是极品。”
好在我是个表情不太丰富的人,撒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谎脸不红心不跳。
“哦?不知姑娘师承何派?”
“无门无派,我师傅是个无名散仙,常年带着我四海云游。”
大约看出来我不愿多谈往事,凤曲没有再问下去。他浅浅一笑,“我已把过脉,姑娘并无大碍,只是伤了些筋骨,服上生筋淬骨丹再修养几日便可痊愈。”
小南风撑着包子脸朝我猛点头,“姐姐不用担心,过几天你就不疼了。”
我无言以对,敢情你知道我会疼,刚才还那么用力……
他不管我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南风,南星,姐姐,我们可真有缘,我们飞过火山谷上空的时候,是我先看到你的,我们名字又这么像。姐姐,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和我们待在一起吧!爹爹很有钱的,养得起你。”
这孩子什么脑回路,这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吗?
却没想到凤曲也开口了,“小风虽是童言,但他所说颇有道理。姑娘身受重创,虽然身体几日方可恢复,但修为所剩无几,独自行动恐怕会有危险,不若随我和小风回云梦暂住,待修为恢复了,再行决定去留。”
我摸摸自己的脸蛋,想了想自己这天生炉·鼎的体质,不由打了个寒颤。现在自个儿独自行动,无异于小绵羊自己跑进老虎嘴里。
“那我先谢过恩公了。”
“叫我凤曲。”
“谢过凤曲。”
说话间有一窈窕女子进来,此女出落得身量娇小,面容娇俏,巴掌大的脸儿杏眼朱唇,一袭水红拢纱齐胸儒裙,多见犹怜之中又透着那么一点点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