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云孤就已经起来了。
窗外两只鸟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她推开窗,窗外的两只鸟受到惊吓匆忙地飞走了。推开窗后,一股晨间特有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太阳将将露出头,远处的晨光直照过来,将云孤的脸颊印的红扑扑的。
清书正在楼下看着小二将行李捆绑在马匹上,他听见开窗的声音,抬头一看,云孤已经起身了,便冲楼上喊到:“云孤,快收拾行李下来吧,今天还要赶远路呢。”
云孤古灵精怪地笑着回应到:“来啦!”说完,便听见一阵咚咚咚的下楼声。
这时,小二牵着几批马过来说:“客官,您的马都备好了。”清书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银子递给小二,小二笑眯眯的拿着银子告退。
云孤正想问师父怎么还没来,就见清尘拿着黄泉剑从楼下缓缓走了下来,清书问:“小仙鹟走了?”清尘点点头,他对云孤说:“我已经让小仙鹟先行带信回去了,回去后你好好和师父认错,行事再不可像以前那般鲁莽了。”
云孤颔首点头到:“师父我知道了。”
说完,三人齐齐跨上马,朝朝摇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等到清尘他们赶到朝摇山时,已经是好几日后。
清予受掌门的指令在山门口等待清尘,他看到清尘、清书后便一一问候。他看见云孤时,眼神有些诧异,随后便恢复神色,一脸随和的对云孤说:“云孤师侄,别来无恙。”
云孤对清予师叔回了礼:“一切安好,劳烦师叔挂心。”
清予微笑着说:“那就好。掌门正在云阁等着大家呢。”
清尘说:“那我们就直接去拜见师父。”
清予在最前带路,云孤依旧在最末尾跟着,明明是自己从小跑到大的一条路,云孤走在上面心情异常沉重,大家各怀心思安静的往云阁走去。
进了云阁后,清予便退至一旁,只见无望掌门正坐正中,无忧、无达分坐两侧。清尘领着清书和云孤在大殿正中对无望行礼,清尘对无望说:“师父,弟子清尘回来了。”
无望看着清尘说:“小仙鹟带回的传信我和你两位师叔都已经看了。不周山的天阶虽然已被共工撞毁,但是共工被罚在不周山顶替天柱也是事实,以你的才智找到共工被封印的元神并不难,可是你为何还要绕去清河崔氏找山海图。”
清尘思虑再三不知该不该开口,无望看出了清尘的心思对清尘说:“你尽管说,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清尘直视无望大师,一脸的坚毅的开口说到:“师父,天机之术原本是告诉朝摇弟子如何通过不周山天阶得道成仙,可现如今又有多少弟子可以飞升,又有多少人能使元神游离出肉体,又有多少人能经过天阶通道的地狱火焚烧、天雷鞭打而元神不灭。末法时代已经到来,朝摇大劫当前,那些修为不足的弟子又该如何自处。可是,有山海图就不同了,山海图绘制了天界山海全景,包括人间各处通往天界的道路和方法,那朝摇众弟子...”
无望大师听后勃然大怒,大声呵斥清尘:“愚钝!你以为有了山海图就能去往天界了,凡是修炼的地仙,皆要通过天帝授品才可飞升,如果没有授品而私自登上九重天便是违逆,逆天而行是什么下场你难道不知。”无望大师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缓缓地说道:“你一向做事稳妥,心有城府,这次做事如此急躁,可真是天劫应验。”
清书对无望说:“师父,各位师叔。还有一事,山海图现在已经被人夺走,而且夺走此图的人八成是浮游。”
无望大师低头思虑着说:“这件事我思虑许久,实在是想不通,山海图记载的是仙界全景和九洲内天阶的位置,共工被封印在不周山水族后人人尽皆知,浮游拿走这副画又有何用?以水族的能力,共工元神归位后想要登天简直易如反掌,又或者浮游还拿走了别的重要东西,那幅画只是浮游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难道...浮游拿走了《归藏本记》?崔氏族人可有告诉你《归藏本记》也被盗走?”
清尘:“没有,只说拿走了一副古画。”
无忧接管书楼已久,自然知道《归藏本记》一书记载的是什么,他有些无力感涌上心头,如果浮游真的拿走了归藏本记,那就不是要解除共工封印那么简单了。
清书着急的追问到:“什么是《归藏本记》?”
无望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他神情有些疲惫,对他们说:“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也只好先行告退。
退出云阁后,清书追问无忧师叔:“师叔,《归藏本记》到底是什么。”
无忧说:“天地万物皆生于地,终又归藏于地,万物莫不归藏其中。《归藏本记》就是一本记录了天地万物起始的书。有了这本书,水族不仅能找到解除共工元神封印的方法,还能破除九重天的屏障,与天斗、逆天行,重拾他水族往日的辉煌。”
清书有些不敢相信,他疑惑不解地问:“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崔氏哪里?”
无忧正准备说话时,无达出声劝阻:“师弟慎言!”
无忧讪讪地说了句:“孽缘啊!”便和无达一起离开了。
清书听得一头雾水,他不太理解,一脸好奇地看向清尘,从刚刚起清尘便一直沉默不言,他对清书说:“《归藏本记》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说完,便匆匆离开,云孤看着师父走了,就赶紧的跟上。
回到一骑楼后,清尘便一头钻进了书房,云孤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她想起了白雀,便出了门去找白雀。
云孤在后山的一片梧桐林里看见了栖息在树上的白雀,天还未冷,梧桐还是一片翡翠的碧绿,到了深秋时,梧桐林就变成一片绯红色,那个时候白雀栖息在树上格外好看。
云孤大声的喊到:“小白~”
白雀睁开眼,张开翅膀朝云孤优雅地飞来,刚刚落地,云孤便一把抱住白雀的脖子说道:“小白,我好想你。”白雀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云孤一屁股坐到草地上,自言自语的说着下山后遇到的事情,并为留意到白雀慢慢的幻化出了人形,直到有只温暖地大手温柔的抚摸着云孤的头,云孤才反应过来,她震惊的指着白雀说:“你、你、你是谁!小白呢?!”
白雀嘲笑着:“真的认不出来?!呵呵。”
云孤半犹疑着小声的说:“你是...小白?”
白雀捧腹大笑,他敲着云孤的头说:“真是傻!现在才看出来。”
云孤猛地站起来,绕着白雀惊奇地转了好几圈,她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云孤热泪盈眶地说:“小白,你终于成人啦!”
白雀听到这话,一个白眼翻上天,往后一倒躺在草地上装死,云孤连忙坐在白雀身边仔细的端倪着白雀的人形,这见白雀一身白色衣裳,一头白发披散着,只用一根发带略略的系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亦正亦邪。他突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手里拿着一颗赤红的灵珠,灵珠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遍体通红,仔细瞧着里面还有一个眼睛的图案。
他说:“这个是凤凰胆,你好好收着。”
云孤不可思议地接过这颗珠子说:“凤凰胆?你把你的胆送给我?!”
白雀被云孤雷的哑口无言,他一个白眼飘过去,无奈地说:“你修为被封禁,武功又一般,这颗珠子是清尘要我给你的,你好好收着,它能助人修炼成仙,涅槃重生。还有,它不是我的胆,是我的灵气凝结而成的灵珠。”
云孤看着手上的珠子疑惑不解:师父...
云阁。
清尘撩起衣摆跪在地上,他目光坚毅,一脸恳求的看着无望大师说:“师父,朝摇即将有场浩劫,朝摇弟子皆不能幸免,弟子有错该当受罚,只是云孤修为尚浅又被封禁,怕是会因即将到来的浩劫丧命,求师父怜悯,解除对云孤的禁令。”
无望看着跪在地上的爱徒喟然长叹,他年纪真的大了,心肠也变得柔软起来,那句将云孤逐出师门的话几次冲在嘴边又咽了下去,无望看着眼前跪在地上倔强的爱徒,他退让了,无望对清尘说:“清尘,云孤的封禁可以解开,但她不能再留在朝摇了。”
清尘焦急的喊到:“师父!”
无望大师冷静地说:“无需再说了。从明日起,你去地牢面壁思过,云孤非召不得回。”说完,便起身往内室去了。
留下清尘一人失魂落魄。
云孤从白雀那里拿到珠子后,就一直惦记着还在书房里的清尘,她走到半路上,丹田突然涌起一股真气,随后这股真气游走全身,云孤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地的浮在半空中,难道封禁解开了?她试着控制这股真气凝聚,只见周围的树叶迅速的朝她卷来。真的解开了!她迅速收起真气,飞快地朝一骑楼飞去。她想要快点告诉师父,师祖原谅她了。
云孤回到一骑楼时,院里一片漆黑,只有清尘的书房亮着一小盏微弱的灯光,云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直觉告诉她出大事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书房的门:“师父,你在吗”
书房内一片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云孤抬起手准备再敲门时,屋内传来清尘微弱的声音:“进来吧。”
云孤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看到清尘魂不守舍的坐在书桌前,他对云孤说:“你过来,我有些话要交代给你。”
云孤听话的走了过去,看着师父。
清尘说:“封禁解开了吧。”
“嗯,解开了。”云孤高兴的直点头。
清尘笑着说:“凤凰胆拿到了吗。”
云孤从怀里拿出一颗赤红色的灵珠说:“拿到了。”
清尘随后神情严肃的看着云孤,说:“现在我和你说的每句话,你都要牢牢的记住。凤凰胆是凤凰灵气集结而成,能助修炼之人纯化内力,脱离凡胎肉体羽化成仙。但是凤凰胆只有在昆仑山,灵气环绕之地才能使用,所以你一定要收好,去昆仑,找到西王母的瑶池,那里是整个昆仑山仙气最足的地方。”
云孤老实的点点头,说:“知道了,师父。师父,我们要去昆仑了吗?”
清尘说:“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云孤惊愕地说:“我自己...”
清尘说:“很早的时候,师父就已经算出朝摇即将有场大劫。为了应付这场劫难,我要闭关修炼了,以后江湖上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一个人解决。如果遇到困难就用麒麟玉佩去找同门人求助。”
云孤听到这里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说:“师父,我不想离开你...”
清尘说:“云孤,你听着,朝摇的这场大劫,每个朝摇弟子都不能避免,你要赶快去昆仑,用凤凰胆修得圆满,不然以你现在的修为是抵挡不了天劫的,知道吗。”
云孤沮丧地说:“师父,我知道了...”
清尘:“那明天寅时就从朝摇出发。”
云孤大吃一惊,瞪着眼睛说出话来,她看着清尘过了好久才开口说到:“师父,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清尘脸上强装镇定说:“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明天为师就不送你了,要学会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云孤听完这般话心神不宁,她为什么觉得师父是在和她道别呢?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云孤心中隐隐作痛,她还是乖巧的对清尘说:“师父,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第二天寅时,云孤慢吞吞地收拾好行李,想着要不要去给师父道别,又想起昨天师父的嘱咐,一时间犹豫不定。她看着手上的碧落剑,想起了以往的点点滴滴,她觉得还是去和师父说一声吧。她拿着包袱,走到清尘房门口,屋里一片漆黑,想是师父还没有起床,那就不要打扰师父了,闭关也是很辛苦的事情。
她失落地走到山门口,看到路边的佛铃花又开了,师父最喜欢佛铃花了,说它有佛性。云孤摘下一支佛铃花,想给师父插在花瓶里,她摘花后毫不犹豫地转头就往一骑楼跑去。
当她走到半路时,看见掌门师祖和无达师祖正带着师父往地牢方向去了,云孤大喊:“师父。”
清尘慌张地看着云孤说:“你怎么还没下山。”
云孤对眼前的一幕很是迷惑不解,她问道:“师父,你去哪?”
清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云孤又问:“师父,你不是要闭关吗?为什么往地牢方向去?”
无达忍不住了,对云孤说:“云孤,这些事情不是你操心的,既然封禁以解除,那就赶紧下山,以后不得掌门传召不要再私自回山了。除非你也想试试囚禁地牢的滋味。”
云孤目瞪口呆地想:也?囚禁地牢?!师父...
无达对清予下令:“清予,你亲自押送云孤离山。”
清予:“是。”
清予走到云孤面前说:“云孤师侄,走吧。”
云孤眉头紧缩,倔强地说:“不!”
不等云孤说完,无达一阵凌厉掌风劈向云孤,云孤便晕了过去,清予一把扶住,便带着云孤走了。
清尘的目光凝视下山的方向许久。
无望大师提醒清尘说:“我们也该走了。”
清尘藏起受伤的眼神,恭敬的对无望大师说:“是,师父。”
众人都离开后,四周又恢复了清晨的平静。过了会,低阶的弟子们开始四处洒扫起来。有个小弟子清扫到这里时,咦了一声,他捡起地上的一支佛铃花四处看了看,自言自语到:“这里没有开佛铃花呀。”然后,便把那支佛铃花一起扫进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