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韦霜华带着的终于有个男的了,也算换换口味。到了金天院的外山,已是申时,太阳快落了,罗姒走的腿疼,想歇歇,角丹恍然大悟道:“为什么我们要走过来呢?”
罗姒说:“为了观赏选拨啊。”她疑惑地看着角丹,突然也恍然大悟,改幽怨地看着韦霜华。
韦霜华很尴尬的明白了,谄谄的笑说:“锻炼身体嘛,累的话那就改驾云回去吧?走啦,我都看到那边有人聚在一起了,应该是正选呢,去看看。”
罗姒长舒口气,跟着过去一看,并没有什么比试,不过是几人在玩抛石游戏,韦霜华也很郁闷,玩个游戏你们围得水泄不通的!只好问问“本地人”,才知道选拔的具体位置,匆匆赶了过去。三人到了一棵古树下,这儿正是韦庚韦荣挑选弟子的地方,不过观者甚少,他们倒是给这儿添了不少人气。
只见两位将军在树下持守,跟前站着四个人,其中三个都有些面熟,正是那日在石林中见的吕尤、司马臣和平仓,另一个是个女的,看起来也是英姿飒爽。
天雷将韦荣:“好几天的比试了,诸位都有些乏困,不过这次是最后一次,考的仍是你们的盘山战基本功,”韦荣让韦庚放出四只灵鸟,一只赤嘴能喷火,一只白翅能扇冰,一只金眼能放雷,一只黑尾能隐遁身形。
韦荣接着说:“这四只鸟各有功力,你们要能抵得住它们的三轮攻击,并将其制服,捆了系在树上,就算过关,若自己受伤严重,则被淘汰。”又对着四只鸟躬身拜一拜,说:“劳烦四位,今日多有得罪,改日韦荣定当效犬马之劳回报。”
灵鸟上下跳动,表示自己不在意,就要出击,吕尤等人皆作防御,韦荣却突然叫停了,说:“一个一个来,我可没打算让你们打个群架。”
吕尤甩甩手:“这游戏,须臾间就玩不转了啊。”
韦荣示意那个女子:“静瑶,你先来。”
叫静瑶的女子应一声,其余三人则退后。灵鸟依旧是突然进攻,第一轮,冰火交加,急雷催人,那只会隐遁的鸟专攻静瑶的下三路,身前身后忽隐忽现,单说是它,就让静瑶一个趔趄接一个趔趄,好在静瑶平衡不错,几次转身翻腾倒是没倒下。上边就更不好受,火球火柱擦身而过,锋利的冰碴只能用身体硬抗下,化开闪雷,极尽走避,好不容易过了第一回合,静瑶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然而真正的战斗可不会等她恢复力气,四只灵鸟再次进攻,急如离弦之箭,气势凛冽。静瑶自知不能再与其相斗,这次她改守为逃。静瑶虽是女子,跑起来可不慢,也是相当敏捷,追云逐日,钻山遁水,辗转腾挪,灵鸟忙于追人,偶尔得空的几次出招也不能命中,直到静瑶再次回到古树下,卷起一阵细风,加持了法力,将自己保护起来,灵鸟不能打破,这第二轮算是也结束了。
到了第三轮,灵鸟见方才静瑶有风墙保护,它们竟也懂布阵,几声高鸣,就将静瑶困在阵中,前热后寒,左雷右风,皆是要命的摧残,静瑶跑不及,连忙坐定,化一身钢皮铁骨,雷火冰霜之流旦破其外壳,便立马修复,几番下来竟无大的损伤,四只鸟只好作罢,收了阵法,准备与静瑶过招。
静瑶把最后的损伤恢复过来后,一个起跳便冲向冰鸟,冰鸟一声高鸣,将自己变大数倍,足有静瑶两人高,呼呼地扇动翅膀,静瑶瞪它一眼,翻身跳到冰鸟背上,雷鸟找准方向,挟雷裹电直冲静瑶腹部,静瑶毫不躲闪,一招漫雷网转身撒向雷鸟,雷鸟登时如沉水底难以动弹,此时火鸟和黑鸟的法术已到眼前,静瑶又是腾跃而起,半躲半扛,活捉雷鸟挂于树上;冰鸟反应过来伏地不起,眨眼间就冰封了这一块场地,还差点冻住场外的韦霜华等人,吕尤赶紧招呼她们后退几丈。静瑶不能落地,火鸟又将火化作弓箭,只听得一声鸟叫,万千火种就冲静瑶而来,静瑶将手一挥,聚起个大旋风,火焰全被吸走,摧枯拉朽地卷起了地上的冰盖,混乱之际静瑶移动到火鸟旁边,又是一个旋风,将火鸟吸住,却不料想黑鸟正在附近,一同被捉。冰鸟怒而飞起,扇起翅膀砸下三人大的冰块,静瑶几步躲开,大喝一声,突然几十巨雷轰然而至,冰鸟也安生就范。
吕尤不禁拍手称赞:“真是精彩,不得不说这灵鸟还真有几番功夫,前半场还能打,后半场被制服的太快了,不过,静瑶师妹可真是够血性、够厉害!”
静瑶做个礼,说:“谢师兄夸赞,静瑶不过尽力而为,有不当处,还应请教,该细心学学吕师兄,刻苦修习。”
吕尤笑答:“师妹真谦虚了。韦将军,这鸟还行吗?”
韦庚刚把灵鸟放下来,看一眼吕尤,回说:“你不要一口一个这鸟的,它们生于浮黎山,至今已有七百六十年了,我们都是很尊重的,不过你们这些外头的弟子不曾见过而已,今日特殊,才请它们来给你们‘上课’,可得好好学着。”
吕尤心里堵了一下,说:“你这说得我都不敢打了~”
韦庚说:“前三轮本来就不打算让你打,来这儿等着。”
让吕尤挨揍,还不能还手,自然是最让人期待的场景了,不过吕尤可不喜欢真挨揍,他一开始就变出许多真真假假的分身,轻松过三招,怀着一丝丝敬意和一丝丝嫌弃,他每次都揪着灵鸟的腿倒挂在树上,自然也是轻松赢了,众人尤其在知道了灵鸟的来历后都变得特别尴尬。之后的司马臣和平仓还是像静瑶那样硬抗硬打,也过了。
趁着韦庚韦荣商量结果的时候,韦霜华问了问旁边的吕尤:“师兄,静瑶姐姐在第三招用的是什么法术啊?很神奇啊!”
吕尤看看她,觉得脸熟,就告诉她:“九息服气。确实很厉害,而且我不会!”
韦霜华已经感受到吕尤的“怨气”,很知趣的道声谢,没再问。四人打完,天都黑了,罗姒提醒韦霜华该回去了,这次没忘记要驾云。
古树下只剩下六个人,灵鸟也已回巢,韦荣宣布,吕尤退出。
这个正在假装四处看风景的八十多岁的少年很清楚的听到了这句话,韦荣劝慰道:“小兄弟不要着急,此处不宜说话,我们到个去处,好和你细讲。”
吕尤笑靥如花:“我这会儿忍着。”
于是韦荣带五人到了西山兵营,才敢把雷郊之行的计划隐晦的说出口,然而这在吕尤看来:“有必要这么神秘吗?雷郊危险,我们能抗能打就行,搞得好像惊天阴谋似的。还有我怎么被淘汰了?”
韦荣说:“告诉过你,别急,带你们来这儿,一个目的就是让你们知道为什么要秘密进行。”
司马臣看看四周:“兵营?”
韦庚问他们:“士兵是用来干什么的?”
吕尤回答:“打架——”
司马臣想起来,说道:“东山也有兵营。”
平仓很奇怪:“两座山的兵营不都是成化祖师的吗?在金天院名下啊?”
韦庚说:“以前要统一对外说是浮黎山的,不过我们自己都很清楚,西山兵营是申望祖师亲掌。如果有那么美好,一千多年前我们就应劫消散了。”
吕尤很不解:“我先不问为什么要对着干,一千多年的对峙,你们是怎么忍着不打起来的?”
静瑶微微一笑:“因为没有把握赢。”
吕尤算是有点明白了:“所以为了稳定,就要私底下玩?好了,那你该解释解释为什么我被淘汰了!”
韦荣说:“不善守。”
吕尤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自己就是不想挨打,肯定要躲,既然赢了,就该让他去,这话他没说出口,韦荣接着说:“不是你过了考验,就可以去的,这次考验,看的是你们身体结实不结实,并不打算让你们亮功夫。”
“打架不就是随机应变就可以了?!”
“灵鸟的检验,不过是让你们在面对雷郊时,有站得住脚的凭借,从这点看,静瑶其实也挺危险,如果你的治疗速度来不及,一招毙命,是常有的事。还有吕尤,雷郊是跑不快的,而你使用分身术,移形换影,肯定是要掉到陷阱里的。你没有正面承受灵鸟的攻势,而据我们了解,你也确实不善守。”
吕尤很不信,吹一声口哨,指着兵营说:“兵营,我进去,一挑万,怎么样?”
韦荣知道这不行,全身都绷紧了,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跳进去,慢慢告诉他:“不去那地方,你该是暗自庆幸,”韦荣又细想想,“这边还有另一件大事要你去完成。”
吕尤静静看着,想知道是什么破事。
韦荣给韦庚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韦庚表示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于是很淡定的说:“你……准备准备,和……唐京一起,造一艘天船,要向雷郊输送粮饷,这事儿,现在邓良在弄,他一个人有点慢,我们等不及,你们去帮帮忙。”
吕尤觉得这还算个事情,就不继续胡闹了。
韦荣说:“今天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明日午时去沥星宫,祖师有安排。”
四人答应一声,拜别了两位将军。
话说罗姒她们回到自己的房间,苏云小已经睡醒了,韦霜华毫不犹豫地就把路过的角丹推进房间,关上门,自己拉着罗姒去角丹房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行仪事十八名弟子都很准时,不早不晚的到了,主教却来得很早,看起来已经是等很久了。
罗花翎告诉他们:“今天上午的任务,是学会土遁术,由于你们明天要去行法事学习新的功法,所以这是最后的基础,不能有人落下。”
众弟子很奇怪,因为普通的驾云没学太久,况且土遁不算很必须的法术,很多一般的二级弟子几十年来也不会土遁,怎么成基础了?罗姒也不解,不过毕竟来这儿后,主教和她这侄女隔三差五就要聚一聚,她倒是觉得学什么都可以,其他人在乎的大概是不要太难就好。
罗花翎反手一变,抓住一把褐色的纸片,散发给众弟子:“这是土遁的符咒,上边有咒语,你们应该可以很好的使用。”
韦霜华觉得不是很对劲,正要问问角丹,这时另一个男弟子悄悄挪过来:“在下南毅,恕我直言……”韦霜华暗下给他个守势,示意他不用说出来,先拿了符咒,练习着;南毅轻轻叹口气,只好开始研究符咒。他们了解过,法术修行,借助的都是用灵力催动的法宝,却没听过有事先注入法力可以直接使用的符咒。再看主教,她正很平静的看着每位弟子对符咒的运用,韦霜华想到毕竟是罗姒的姑母,暂时安下心来,念动咒语。
土遁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失误,原地下去,原地出来。罗花翎有些着急,她往庭院中间一站,说:“从我面前下去,在我身后出来。记清楚方向,和驾云的感觉差不多,不过速度要慢些。原地出来的人,水缸里泡三天,自己再想办法补功课。”
原本还有几个因为这特殊的教法而不想动的人,面对这等惩罚,也只能乖乖就范。苏云小和大部分人都过的很轻松,韦霜华和南毅是一起过的,罗姒很小心很谨慎地走偏了,不过好在动了几步,不用泡水缸,罗花翎又让他们练习了半个时辰,自己走了出去。
南毅见主教出门,又过来请教韦霜华,借着符咒,俩人遁入地下,韦霜华小声嘱托他:“一百年之于一个时辰,有如天尊之于你我,你我皆是浮黎山上的过客,不能动它一草一木,今时只是学个不寻常的法术,不用太过上心。”
南毅疑心,皱着眉头,过些许,应她一声:“受教了。”当然,在地下,黑咕隆咚的,韦霜华自然是注意不到他这些小动作,只觉得他应该是想通了,才回答的她。
等俩人回到地面,就听到一声声“惨叫”,还有或大或小的嘻笑声。原来是苏云小下去后每次出露地面都被角丹堵到,苏云小被脚踩过,被屁股坐过,被身体压过。角丹还嘲讽她:“苏云小,你不要每次都向我身上撞,很疼的,有点方向感好不好?”
苏云小在下面上不来,心里很窝火,于是就冲着角丹压在她马上出来的地方放了一招黑曜,角丹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就跳起来了,苏云小也趁着机会立马钻出来,角丹指着她说:“小女人下手挺重啊?!”
苏云小还指回去:“流氓丹,你今天完蛋了!”话刚说完,她就使水咒,打向角丹,角丹步伐流畅,并不使法术抵挡,苏云小却没法打中他,几番云手,苏云小的水咒已成大开大合之势,韦霜华见有点收不住,就出手也用水咒融进苏云小的法术,转身轻抱住了她,撤去法术。罗姒凑过来说:“打的这么狠,以后不准备去那屋睡啦?”
苏云小嚷着:“哦不,我以后绝不去他那儿睡了!”
“哦不……”,还在抱着苏云小的霜华惊了,心里默默祈祷:小小,再想想啊,千万不要冲动啊!
角丹听到这话,一个瞬步走过来:“姓苏的,说话算话?!”
韦霜华一把就把角丹推出几步远:“你走开!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什么?”
不巧这一幕被刚刚回来的主教看到了,罗花翎匆匆走过来:“霜华,你们做什么呢?”
韦霜华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办,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没干什么啊?”
角丹也恭敬的上前拜个礼:“我们用这法术玩个游戏,不小心撞倒苏云小了,起了些争执。”
罗花翎轻叹口气:“这些小事你们自己注意点,不要妨碍其他人的修行,”又顺势走到角丹身边,用腹语悄悄地说:“往后我不再去找你们了。”接着对众弟子说:“你们土遁都学得差不多了,我继续教你们学一个新的灵韵法术,穿云链。脉路,中府冲洪池,准备了——”
只见罗花翎手臂一振,便冲出一条腰粗的赤金灵链,弟子们模仿着的学习效果可想而知,不断开就不错了。想着下午就要去三源峰,心里还是很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