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考见了崔合,先嘱托几句,让樊因暂时照看他们的伤势,自己便匆匆出去与其余人会合,还要救回墨白鱼。刚出门没几步,韦素和老涂就带着剩下的人回来了,问过情形,无一例外,皆是法力全失,韦素拿的巡海镜被打碎,涂香车自己的琉璃火瓶被留下来断后,多半也是难保住。
樊因在旁察看七人身体状况,试图通过传入法力挽救濒临破败的躯干,除了紫夜见效甚微,其余都是回天乏术。韦素见状,忙指挥着说:“崔合,你快去准备一个水池,把他们泡进去,我们用灵气暂时维持着生命,樊因,你依旧在旁观察。谭康呢?”
崔合说:“二十七营那里出了一些小问题,他去处理了。”
韦素说:“赶快让谭康回山,最快速度驾云,将这里情况禀报给两位祖师。”
一炷香后,水池修好,韦素、胡考、涂香车施法救人,樊因洪瑞护法,依旧没让崔合参与任何法力输出。
一个时辰后,谭康在天上与天船相遇,韦江洪、有奕、摩诛带领四千魂兵运至秋凉兵营。
三个时辰后,谭康总算是见到了浮黎南山,他倒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申望,打算去孟玉清那里的,半路遇见茂语了,就先把情况说了一遍,才赶往罗松楼。
孟玉清皱眉,单独去找申仲商议:“祖师的鱼死了。那鱼灵力颇强,看情形他们应该是打了一架后来在阵法中泄了法力。您可有什么看法?”
申仲想了想:“我并不了解那边具体事宜,不如我们现在去申望祖师那里,共同谋划?”
孟玉清断然拒绝:“谭康本是立即向祖师禀报,若我未受传召便去,谭康就会暴露,鲁博不会轻视这点蛛丝马迹的。我们只能等到这个消息再传到我们耳中,那时可以自荐……”
申仲看他一眼:“然后你就可以放你的走狗下山了?”
孟玉清不吐声,此事瞒不住申仲,只是在这件事上没必要看他脸色。孟玉清还想让申仲放弃救治夏侯代昌,不过他也不能让申仲知道,在这厉害的人面前装一装傻,让自己变得纯粹一点,还是很重要的。
申望祖师听到消息,暗下里又慌又急,想:“墨白鱼死了,折进去三件大法宝。从我记事起,师父教我们法力,到现在几千年,至多有过荒废功课导致法力退步的情况,却从未见过这等迅速的法力泄流。雷郊能轻易杀死韦荣,夺去七名弟子的法力,难道将矛头指向雷郊有错?若浮黎不能解决这件事,我真是对不起金阙师父……”
门外弟子来报:“成化祖师已到罗松楼。”
申望:“请他进来。”
葛成化进门,鱼申望一看,依旧是那副石板脸,除了眉间看得出来些许起皱,从那上眼皮到下巴的每一寸皮都好像几千年未曾动过,这个师弟很不讨喜。
鱼申望还是要招呼一下:“师弟——”葛成化便回他一句师兄,心里算的明白。接着说:“我挑重要的事先给你说。我决定我们现在就带着主力南下雷郊,我已派人传令开回天船,不日即可出发。”
鱼申望拍手道:“正有此意。”
第二日,二位祖师上船,韦甫章、毕立节、董洁、周招跟随成化祖师,鲁博、鲁雄、卫夫人、罗花翎、白毒长老申信、黑医长老申仲跟随申望祖师,两院行法事主事监督剩余法炮法台炼化进度,统管各院未纳入雷郊之行的魂兵,行法事主教继续教授一级弟子高阶浮黎仙术。韦庚负责训练剩下一万魂兵。天船又载金天院四十四名、赋颐院三十八名二级弟子前往,此时刺客团七十六人全在船上,浮黎山上所剩无几,几乎全巢出动。
孟玉清想都不敢想“幸福”来的这么快,韦庚打不过他,山上仅剩四名长老,虽说茂语谭康夏侯都不在身边,不过至少黄星在,至少他自己下山去找琅月什么的也不需要忌惮,若是还留着睡觉这个能力,恐怕做梦都能笑醒吧!
随后孟玉清要黄星下山,黄星便去陶姬处,说是烛阴神兽出了点毛病,她父亲希望她能回去协助解决。陶姬就答应了:“那你去吧,西冥州与雷郊虽然隔着一个奴州,不过还是不算远,提醒一下你父亲涵辉,让他小心点。”
山南没有守山的,黄星先收拾了行李去了孟玉清处,孟玉清问她:“你真想长生?”
黄星答:“德能高者,总叹天短,不能为八州鞠躬尽瘁,若得长生,该是天下福祉。”
孟玉清笑笑说:“你只是听了我要长生,我也未曾教你们如何活下去。今有一妙法。就是这碗长生药,我也喝过,你茂语师兄走前也喝过。”自己说罢就抿了一口,递给黄星。
黄星接过碗,念叨着:“得此长生,我定永月永年为主教殚精毕力!”一口气喝完,与孟玉清告辞,下山而去。
紧接着,原来打算的五人,纪秉、姬流风、路察、唐方志都相继下山。
角丹坐不住,他急着去找到苏云小三人,自己趁着有空去找馨言商量,馨言想着同行事的纪秉都走了,于是也让角丹去找孟玉清主教。
角丹到了孟玉清跟前,跪倒在地:“孟主教,弟子角丹请求下山!”
孟玉清忘记他是谁了,问道:“你是哪里的弟子?下山作甚?”
角丹尽量缓下语气:“是行仪事罗花翎门下弟子,主教应该知道,我与韦霜华罗姒苏云小关系匪浅,她们下山多日,我牵挂莫及,请主教批准!”
孟玉清想起来了,嘴角微微冷笑,想:杀一个搭一个不都是杀?那就送你一起去吧。面子上立马怜惜起来,说:“韦霜华并没有走,她还在山上。”
角丹说:“弟子知道,只是不知道她在何处?”
孟玉清微笑道:“你别急,当时祖师要杀她们,申仲长老、甫章兄和我秘密将她藏起来,总比放下山没人保护强,你在此等一会儿,我去带她过来,那地方不适宜有太多人知道。”
说罢,角丹等在行法事,孟玉清前往三源峰。
吕寻元远远看到他过来,等到近前了,打个招呼:“孟兄来此所为何事啊?”
孟玉清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说是来带走韦霜华的,吕寻元不依,说:“申仲长老嘱托——”孟玉清真的不打算跟他废话,直接飞出一百零八根淬骨钉将他团团围住,轻轻说一句:“你活这一千年,差不多也够了。”随后手腕一转,将淬骨钉尽数打进这个老头体内。
不痛不痒,只是精神开始涣散,或许吕寻元应该是感谢孟玉清的,一辈子了,在浮黎这么错综复杂的斗争中夹缝求生,在当初他抓韦霜华的时候,他就知道是金天院、赋颐院和孟玉清三方要他给个说法,究竟跟着谁。他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谁都不想帮,只想自己安生活下来,无奈这样的人法力越大,死得越快。解脱了!解脱了。想起馨言那丫头,以后也不用再来这里讨打了,会不会想自己?沉浸吧......
沉浸吧......
孟玉清看了吕寻元烟消云散,就穿墙而过,进到茅屋中,叫了几声韦霜华的名字,韦霜华听到有人来,去看是孟玉清,躬身拜见:“孟主教,您怎么来了?”
孟玉清见韦霜华面色黄瘦心生一计,让黄星在山下动手,韦霜华不比寻元,现在可不是她应死劫的时候,关系巨大。赶紧过去扶住:“孩子,苦了你了。申仲长老有事,说来话长,现在我要你跟角丹去西冥州找黄星,切记不可回家,否则危险至极。时间不多,原因让角丹给你解释,我先带你去找他。”
韦霜华与角丹见了面,又是几月未见,好在有上一次重逢的经历,这次的波动没有那么强烈,孟玉清交代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
吕寻元的事情要处理,孟玉清叫来了琅月,关键时候真不能只靠一群人(指在编二级弟子),越来越赞叹自己细致的孟玉清让琅月去斑竹林刮一场风,琅月就去准备,斑竹林无人,正是做事的好地方。这场风可不是一般的风,琅月从布阵到注入灵力,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派了一个人去通知孟主教,随后放阵。
时进深秋,本来难得有个好天气,太阳还明晃晃的挂在西边山上。琅月催动风脉阵法,一丝微风从斑竹林中出来,连绵不绝,从北刮到南,从东刮到西,偌大个深山,这点风不足为奇。只是须臾间,便吹得叶落,吹得花飞,吹得人衣袂飘然,吹得人青丝不安。忽然一阵大风卷出阵法,将那地上花花草草一并拔起,将那竹枝上的青叶全数吹走,这阵刚出北山,又一阵大风卷过,将那斑竹林一扫而光,百亩美林飞天际,环山清河尽是泥,吹至东山安乐处,天地扬尘难挪移。百数仙徒立不住,五大长老掩鼻息。南山永禁本死寂,一场狂风不安宁。携云裹电向西去,四大行事无生机。此风回到山北林,扶摇直上九万里。遮天蔽日乱星河,滚滚黑云压浮黎。高台厚土蛇桃倒,碎星潭里嚷熙熙。一声雷鸣震河山,一道电闪裂苍穹!浸溉回风百里谷,淋塌三源千年屋,罗松楼下狂河滚,沥星宫中万物浮!两院不曾见此风,八州吹过更清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