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闭的牢房内,一位中年男子静立在门前,在其面前则是一位正吃力扎着马步的少年。
两人正是吴川与白墨,就在不久前,吴川来到牢房内给后者送早饭,可还没等白墨把饭送到嘴里,吴川便让其扎下马步,边扎边吃。
直到刚才,白墨好容易把早饭吃完,等来的却是“继续扎”三字。
“小墨,无论什么功夫,一个必要的基础就是扎马步,你先扎着,听我说就行。”
白墨没吭声,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也就扎了十五分钟不到,他就已经受不了了,哪还想着花点儿气力去回应。
只听师父在面前娓娓道来,
“我要教你的功夫名为‘截拳道’,是旧时代的功夫宗师‘李小龙’先生所创。
咱们华夏民族的功夫种类颇多,截拳道是其中极为实用的一支。
这几天你就好好扎马步吧,前人不比当下,身为武体异能者,你会进步的很快,前提是你得自觉。”
白墨闻言,身体上累着,仍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训练的头一天,吴川呆了一小时多后便离开。
剩下的时间里,白墨逼着自己坚持马步,休息过后继续扎,哪怕抖的不行也没打算中断。
其它几顿饭点都是由牢房管理人所送,每当进门看着少年扎马步的样子,都会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在牢房里不老老实实呆着,扎什么马步?
可由于吴川每次探监都是闭门,管理人又怎能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往后的一个月里,白墨都是日复一日重复着马步训练,吴川也并没有交代太多,甚至每天呆那么一会儿就离开了。
训练是十分的累,按理白墨晚上会睡的很香才对。
然而事实上,这一个月内,白墨总会梦到那模糊不清的祖上面孔,以及父亲的清晰面庞。
耳畔一次次回荡着“华夏”的声音,白墨便会时不时惊醒,难以再次入眠。
这一日,吴川终止了白墨的马步训练,
“小墨,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的扎马步,效果会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不需要你做给我看。
从现在开始,我要教你基本的动作,拳法,腿法等等,你甚至需要与我对打。”
“与师父您对打么?”
白墨有些惊讶,师父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别说现在还不会什么截拳道,就算会了,估计也只有挨打的份儿,毕竟等级摆在那儿呢。
吴川笑着点点头,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一枚胶囊呈现出来,
“这东西你应该从未了解过,在防卫区中唯有中层带与上层带的居民可拥有,是用来促进灵气吸收的科研药品。
唉……数百年来都是如此,没办法,这是从初代异能者就开始的规律。
初代强者的后代会拥有更好的基因,弱者自然会差一些,为了在时间的推移中不至于使优良基因淡化,这种药物就诞生了。
可以说,这是牺牲了绝大多数普通居民的做法,不过现在,我有办法给你弄来,先吃了吧。”
说到这,吴川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知道这有多么不公平。
数百年的推移,没人能保证代代异能者会出现怎样的变迁,弱者后代可能会变强,强者则可能逐代变弱。
而在旧时代最初一代的异能者出现时,便有许多当时的强者考虑到这一点,为了巩固地位,科研药品之类的产物就诞生了。
简而言之,这些东西就是强者维持当代以及后辈地位的产物,也正是防卫区三代规则坚不可摧的原因。
师父的这一番话让白墨彻底明白了防卫区规则的缘由,原来,那所谓的中层带上层带,不过是靠着磕药维系下来的。
可即使他现在明白了,又能怎样呢?持续百年的规律岂是现在的他能打破的?更别提他现在只是一个在监狱的少年。
白墨无奈地摇摇头,将胶囊吞了下去。
寻常只需靠着呼吸空气吸收灵气,干活的人可以稍微提升点儿效率,而有地位的人却是吃些药品就行,这就是围墙里的世界。
说白了,真正的强者恐怕是那些在墙外还能幸存的人类吧?
“行了,小墨,话不多说,跟着我做动作,一定要到位,当然,也别太死板,你要真悟出自己的东西了,那最好不过……”
……
在吴川的训斥声中,白墨开始了他那日复一日的各种训练,同时用心去体味那源自截拳道的理念:
截拳道,攻击和防御之道。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如水一般攻击、反击,将所有的一切化为无形,随机应变,顺其自然。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白墨在一次次拳脚磨合中认清自我,认识水之本质。
也在一次次与师父的切磋中看破形式,掌握武体本源之意,领悟那独属于截拳道的奥义,进而体会到那位“李小龙”先生的伟大之处。
体会到那种以攻克攻,以防克攻,以反击为克击的万法归一境界
与此同时,在这训练的日子里,白墨的体格在不断的增强,个头也从之前差师父半截变成了平齐。
也在锻炼之余了解到,真正变强的方法,是与外界那些怪物战斗,从而汲取灵气,提升自己的实力。
更为关键的是,在白墨本人都无法察觉下,体内的“病毒”似乎也有了新变化,那右臂上的泛黑已经消失殆尽。
同样变化的还有他心中的哀伤,在那时间的冲击下也逐渐淡去,取而补之的是这日渐深厚的师徒情。
半年后……
“小墨,你的刀我给你拿来了,接着。”
少年刚结束完一天的训练,刚一屁股坐在地上,便看到师父端着晚饭过来,顺带着自己的“破尘”。
“啊,师父来啦!咦……?破尘?!他们怎么会允许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身为布罗先生的一员高管,拿个刀还不行了?你先吃饭。”
吴川一脸笑意,看起来十分自然。
半年来,白墨的成长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至少得一年才能使少年领悟些东西,没成想,仅仅半年就解决了所有动作要领。
剩下的就得全靠白墨自己体会,以及延伸了。
也因此,吴川一个月前便减少了探监次数,隔几天才会亲自给白墨送一次饭,不像从前,每天都会送一顿。
“小墨啊,剩下的时间里你结合着刀一起练,看看能否得出什么自己的成果,这个我教不了你。”
闻言,白墨嘴里包着饭,顿了一会儿,点点头继续大口吃着。既然师父说了让自己练,那就一定有法练出个样来,这一点,不用多虑。
可紧接着,吴川又是问道,
“小墨,你……你有没有想过等出去后到底想做什么,武装者能做的事不少,比如…到围墙外面搞搞探索什么的?”
吴川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渴望的光芒,仿佛是在等待什么答案。
这一时,白墨也停下拿勺的手,眼神忽变,脑海中想起了这半年来几乎每晚都能梦见得场景,还有从智兰区逃亡的那个黄昏。
一时间,白墨竟沉默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时间,白墨终于开口,
“师父,我……我其实…想回到华夏。”
此话一出,吴川顿时撑大眼眶,瞳色中有惊诧,有释然,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喜意,像是他心里的某个结,或是某个难题被解开了一般。
这会儿,吴川的表情变化十分丰富,终是意识到不对劲,才恢复了正常,看着面前的少年,笑道,
“哈哈,有这个想法很好啊,这才是华夏民族该有的样子嘛,至少说明了你是真正骨子里流淌着华夏血液的人啊,哈哈…”
白墨挠挠头,师父刚才的样子着实有些奇怪,但他能肯定,自己说出想回到华夏这番话,绝不是开玩笑。
虽然自小他就对华夏没什么羁绊,毕竟是在异国他乡诞生的,但在父亲的熏陶下,他也渐渐明白自己是作为华夏人的存在。
半年来这个心结始终困扰着他,白墨能体会得到,父亲临走前在屋内的话,拿铁瓶时的神情,其骨子里定同样埋葬着与祖上相同的夙愿。
因此,刚才那一刻,白墨终于将这扎根心里许久的想法完全表达出来。
“好了,剩下的日子里,我估计很少会来看你了。
你别忘了坚持锻炼,腹肌这才刚六块呢,二头也不够大…啧啧,还得努力啊。
等你出来当了武装者后,没准儿还真有那么一天能去向更远的地方呢,华夏也说不定啊。
我走了。”
说罢,吴川将白墨吃完的饭碗收拾起,留下一副极为和蔼的笑容,在白墨那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中,离开了牢房。
往后的时间里,白墨的确没怎么再见到师父,在这种完全静心的环境下,一种截拳道与单刀结合的身法也被他所悟出。
直到五个月后的那一天,又是一年华夏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