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的殿内很快传出隐约打斗的声音。
守在殿外的侍从婢女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出声。这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在里面打起来了么。
难道,这也是难得的闺房之趣?
饶是好奇,可没人敢上前询问,生怕夏桉年下一个迁怒的对象就是自己。比起洛樾笙,这位新任的皇似乎更加残暴血性,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改朝换代不过一瞬,再眨眼便是另一番境地。
而殿内,同外面的人所想一样,风九歌的确和男人动起了手。虽然她没有多少武功在身,可男人似乎是有意让着她,除了她出招进攻,男人根本没有要还手的意思,一路退让。
屏风颠倒,殿内陈设一概凌乱,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而风九歌,冷着脸,却又不着边际地朝男人腰际上扫去。
夏桉年刚沐浴完,似乎还没穿戴整齐,那枚腰牌竟然不在他身上。
莫非是落在殿内哪处了?
“九儿,和朕过手时可不能分心啊——”正当风九歌稍稍出神时,男人已然来到了她身后。沐浴过后的男人带着一股清爽气息,风九歌的背贴上了他的胸膛,男人的体温隔着薄薄衣衫传递过来。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翻涌。
“砰——”风九歌反手便是一记,却没想到夏桉年比她更快一步,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随后轻轻一带,她的身子朝男人怀中靠去。
被顷刻拉近的距离让风九歌心底由衷厌恶。
可她一想到腰牌还未到手,不能这么放弃。
触怒男人对她来说是没多少好处,可若是没有腰牌,她才是彻底成了男人的掌中之物!只能容许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就算是两人过招,风九歌也没有丝毫留情。男人似乎是适应了她的攻势,隐约还能抵挡几招。
“九儿,如果你在榻上也能这般热情待我,那该有多好。”男人的声音似是鬼魅,透着邪性张扬,一字不落地落入女子耳中。
无耻之徒。
风九歌正要还手,目光却瞥到了一处。
一块牙璋的半角露出,被遮掩在褪去的衣衫之下,若垂露状。
找到了,风九歌心底涌过一番庆幸。算是她和男人过手没有白费力气。
不过片刻愣神,男人已然掌控了全局。风九歌看向搭在自己腰际上的手,丝丝厌恶滕然而起,“放手。”
她如今说这些话都快要说倦了。
“九儿,这可是你自个儿送上门来的。”男人似乎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痞气地笑了笑,随后一把抱起女子往寝殿走去。
风九歌现下很想在心底爆一句粗口。
腰牌已经找到了,她就差一步便能够拿到。
不过很快,风九歌看到了殿外一角,窗柩被人从外推开,一抹熟悉的身影入内。
被夏桉年扔到榻上时,风九歌有些懵,等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要欺身而上。
这种姿态太过暧昧,哪怕她现在还穿戴整齐,可看向男人越靠越近的脸,难免膈应起来。
“起开——”她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奈何力量相差悬殊,男人没动。
平心而论,风九歌并不嫌弃夏桉年,无论从样貌还是从带兵打仗上看,夏桉年无一例外都是出挑的。
可是他们的相遇经历太过巧合,夏桉年还对风书屿动过手,也曾经做过那些十恶不赦的事。政见不同立场自然不同,风九歌可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有这么些功夫。
许是风九歌少有地沉默不语,又这么静静地看向他。
夏桉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反倒是撑着他的臂,好以暇接地挑了挑眉,“怎么,被朕迷住了?九儿,朕就知道你只是口是心非。”
夏桉年似乎很喜欢逗弄她,哪怕是被她羞辱得再难堪,男人转日又会是另一番姿态待她。
就好像,无论她说多少话,做多少过分的事,他都可以不加理会。
先前只管意气用事,等风九歌细细想来,她突然差距到,夏桉年能变成现在这样,全部都是被旧时境地造就出来的。
毫无疑问,作为夏氏中人哪里能没有骄傲。可夏桉年作为嫡子,却被自己的姐姐算计得差点没了一条命,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偏激狂躁,多数原因也是夏绾。
只是啊,这世道的人太过追名逐利,才渐渐丧失了本心。
这么说起来,夏桉年可能刚开始还不算太坏,不过是被打压得久了,想要反骨抗拒一回。
见识过太多次男人的没脸没皮,风九歌无一例外地折服在他的脸皮之下。
口是心非。
她的确挺口是心非的,不过也是想要他一条命罢了。
“滚回自己的地方去睡。”风九歌冷声没好气道。
男人怔了下,似乎是惊愕,随后笑得更加张扬。
果然,他就知道风九歌待他从来不会有那么柔和温情的目光,不过是一瞬而已,她还是恨自己,心底也完完全全没有他。
无碍,来日方长,他给风九歌时间。
“九儿,朕就在你这儿睡。”男人说罢,翻身到了另一侧。
虽然风九歌很是抵触和男人的接触,可如果把夏桉年贸然赶出去,怕是下一秒他就会原形毕露。索性男人最近似乎很是疲倦,也没拿她如何,很快睡去。
能够在自己身边毫无防备地睡过去,夏桉年是第一人。
饶是她和顾北彦在一处时,最先没有防备睡去的人却是自己。
宫变到现在,发生了太多事,夏桉年没法堵住悠悠众口,只能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方法血洗之前的记忆。
而现在,他被百姓唾弃,却无人敢揭竿而起。
只要她拿了腰牌放西域的士兵入境,总能和夏桉年抵挡几分,总归被他算计到死要好。
这个世道便是如此残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为了顾北彦,也一定要夏桉年先死。
最后,女子似乎也是抵不住睡意,微微侧身闭上了眼。而当她闭眼睡去时,另一侧的男人却睁开了眼。
同一时间,他的瞳仁没有多少情绪,就这么直接地向她看去。
风九歌屈着双膝,似乎是想借此靠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