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顾北彦放水,风九歌想不到第二个缘由。
她几乎是笃定地看着顾北彦,却从他的深邃眸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果然是他放水,她就说凭借她一己之力,如何能够这般轻易地逃过,有一回几乎就要被顾北彦抓住,可他竟然没有拆穿自己,甚至还绝口不提。那时候风九歌就该想到了,外人传闻的檀王,和她见到的压根就不一样。
若说顾北彦待自己当真是用情至深,放纵她至此,风九歌却不信,一个人能够将所有都拱手相让,尤其是那时的特殊境地,洛樾笙可是想要顾北彦性命的,而顾北彦却是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他是在算计自己是否会心软,还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平息这场未知战役?
风九歌不知道,也猜不到。
“九九是说密室出了老鼠那回?”风九歌是一本正经地和他商谈过往的事,可顾北彦却压根像是没事人一样,倒是难得的调侃。
老鼠?她是老鼠么,顾北彦这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
他不想告诉自己什么,还是顾北彦觉得,这些事压根就没必要告诉自己。
“我想你真正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为了拿回卷宗潜入密室,才特意放水的?”
顾北彦是谁啊,他一贯运筹帷幄,什么心机什么谋划旁人都比不得他,可他竟然能够主动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若是风九歌当初不是一心只想取回卷宗,那些关于顾北彦的机密,几乎就是曝光于天下了,顾北彦这个檀王可就做不久了。
顾北彦没答话,却是牵起风九歌的手,朝密室方向走去。
熟练地推开花瓶,画像移开,一道门的入口跃入眼前。
顾北彦将手放在石印之上,随后密室的大门打开,风九歌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在堂堂王府修建密室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顾北彦身份特殊,他一向是最为谨慎的,又岂会让自己的秘密曝光。风九歌想不通,他当真是因为爱自己爱得痴迷,才会想要拱手将一切都奉上?
那时候的她对顾北彦压根就没有感情,说是疏离也不为过,若是她一心只想要完成沈少寺的心愿,而一带将顾北彦的秘密曝光,那么顾北彦在楚洛会如何自处,这些顾北彦想过么。
密室像是久未经人打扫,也是,顾北彦的密室,怎会让旁人轻易进入。
里头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头堆着无数卷宗,有的还布上了些许灰尘。
“你带我来这里作甚。”她也并非是对密室感兴趣,这辈子见过的密室还少么,大多有机关布阵,是为了防备贼人惦记,也是多一层保障。
她记得自己过往看到那本族谱,好像就在这边上来着。
风九歌凝眉,目光却是将四周都打量了一遍,当初没那般仔细看,撞倒那本族谱也是偶然,若非是今日一时提起,怕是密室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多堆砌的是过往顾氏卷宗,顾氏被灭满门后,本王将这些卷宗都移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难怪有那本族谱,风九歌点头,想着若是顾北彦想要移个祠堂过来,在这密室里头供奉些列祖列宗也是个好主意。
“本王虽被封为檀王,可洛樾笙一向防备着我,一年来与朝中大臣往来的卷宗都收在此处,还有不少是洛樾笙当年举兵造反记录下的史册。”
虽然纵观这朝堂多数都是洛樾笙的人,可这间反之计顾北彦却是用得得心应手,那些大臣表面归顺于洛樾笙,背地却是为顾北彦卖命。他从一个汲汲无名的王爷走到现下,也是经历了不少磨难的,不仅是要收拢那些大臣,更让要他们知道,自己是值得他们托付,值得他们追随的。
顾北彦的势力遍布整个楚洛,却因为地域缘故而稍有分散,他与这些地方官员往来的卷宗,的确是不能给旁人看的。
“想不到檀王还有这番过去。”风九歌走到一处书架,随意拿起一把卷宗,翻了翻。
上头记载的无一不是顾北彦即位来,大大小小的商旅往来。
为了能够暗自养精兵,顾北彦需要大量的钱财,而自古君王最忌惮朝臣豢养家臣,是故对臣子多加监视,更是在金银珠宝上面克扣。檀王府虽说一年俸禄也不少,可若是平白多了那么些钱财,难免引人怀疑。
顾北彦将这些银两都分布在四处,在所需之时收拢起来,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
怪不得当初在郭郡她说要投标时,顾北彦说可以任意挥霍,她那时候赔进去的钱财与一座金库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顾北彦压根就不放在心上的好么,亏得她还心疼了那些钱财许久。
风九歌行走江湖不贪财,却是知道没有钱财托人办事极为困难,覃寺门这些年明里暗里做过的勾当也不少,吞下的钱财更是不用说,也不知道沈少寺一手操控了覃寺门后,这些金银珠宝都去了何处。
沈少寺要推翻洛樾笙的统治,花钱财大量培养兵士是远远不够的,他还得花钱疏通关系,毕竟在这世道,只有利益才能够牵动那些人的贪婪,覃寺门过往能够和司正府达成交易,也是给了司正府不少好处。
司正一派最擅制毒,而沈少寺正是需要这些毒药来牵制四方党派,便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风九歌虽然没参与过他们会面谈生意,可这货物经手一事却都是由她来做,此番她放手放得潇洒,也是许久不管覃寺门中的事务了。
“和江山钱财比起来,九九才是本王心中至宝,无人能够取代。”真不知道,顾北彦这是中邪了还是如何,青天白日说起情话来,莫名让风九歌两颊烧红,不好意思了。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间之人,那些男欢女爱的场景也是见过的,只是每当顾北彦对她说出这些温柔缱绻的话时,她还是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