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歌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愿求得一人心,生生世世不相弃。
能够得妻如此贤良,风书屿便觉得自己是修了好几世的福气,也幸好,上天垂怜他,将沈安歌留在了自己身边。不然这漫漫一生,他一人如何能够撑得下去。
寻常无事的时候,风九歌最爱的就是在城内晃荡,比如就像是洛七染平日里头会做的那样。不过此番洛樾笙派遣了任务给他和顾北彦,这查询京城守备之事,可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带过的,若是没有些人脉,在京城还真做不成什么大事。
而此番洛樾笙借着赐婚一事,也是让风九歌明白了,洛樾笙这如意算盘里打的是什么,什么清者自清,洛樾笙这回,是控制不住了才会想要以拆散风九歌和顾北彦为由,来圆自己的梦。
天香楼是风九歌一贯最会来的地方,好些时日没有这般休闲,是故风九歌便流连到此地,索性店家小二还记得自个儿,留了上好的厢房,还上了风九歌一贯最爱的那个脆皮烧鹅。
许是昨日洛樾笙下旨赐婚一事在京城渐渐传开,那些人见自己,目光中还带了几分羡慕。
他们是觉得,自己哪怕和顾北彦退了婚,这身边的男人依旧不少,夏桉年是夏氏嫡子,又是大将军,家世显赫不说,才貌也是不输顾北彦的,就算没嫁成顾北彦,嫁给这位夏将军,也是她一个极好的归宿。
过往风九歌在京城并不出名,而是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早已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明得了的。
没有理会那些人看自己的异样目光,风九歌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长街之上,人群来来往往,车马流动,还是一片繁庶的样子。
在京城中,何人不是为了自己的生计而活,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却是与自己的初心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再也找不到那个最初的自己。
索性风九歌这辈子,从未背弃过自己的初心,能够和顾北彦一起,就是她做过最好的事了。
这里的小菜不仅清新爽口,酒也是格外香甜。
难怪洛七染平日一贯喜欢流连这些地方,这贪图享乐也不失为一种好兴致。
“一人饮酒有什么乐趣。”突地,就在风九歌看着窗外,目光流连在京城四处风光时,一道男声响起,随后一只素净的手夺过她手中的白玉杯,语气淡然,又含着笑意。
风九歌回眸,见来人,没有丝毫感情。
就像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不对,他们起码还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至少都知道彼此的名讳。
风九歌并不觉得,此番在这里看到沈少寺是个好兆头,她和沈少寺已经许久未见,他这段时日做了什么,风九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以为自己上回已经和沈少寺说完所有话了,没想到他还是出现在了自己跟前,是觉得还说得不够清楚么。
“你怎么来了。”兴许还能维系着风九歌这种平淡语气的,是和沈少寺这数十年的情分,不过现在也就局限在了情分二字,除此之外,他们再无其他。
不管她先前有多赴汤蹈火有多飞蛾扑火,现在的风九歌都不会做那种愚蠢之事了,她早已看清楚沈少寺的真面目,虚伪至极,真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啊。
沈少寺平日一贯素净温润,就算是再手染鲜血,面庞再狰狞,这身上始终保持着不紧不缓的气息,就如同他身上淡淡的桃香,这是沈少寺一贯爱用的。
气息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人却是变了。
一身白袍衬得沈少寺身姿笔挺,他本就瘦削,穿什么都是挑眼不过,一身素净却被他穿出来绝代风姿。只见沈少寺在她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酒。
倒是丝毫没将自己当外人。
同沈少寺相识这么久,风九歌以为自己是连沈少寺皱个眉头都能摸清楚缘由之人,事到如今才发现,她不是。
她不知道沈少寺此番来这里何意,是有意而为还是纯属巧合,还是觉得她另有用处,打算利用她做其他事。
太多的未知,风九歌也无法确定,只有一点她无比清楚,就是和沈少寺,早已不共戴天。
他利用自己也好,伤害顾北彦也罢,都是在一点一滴地磨尽自己对他的忍耐,这世上无人再同沈少寺这般虚伪,嘴上说得动听,做起来却又是另一番样子。
“小九,我们之间当真要生分至此么。”沈少寺似乎是对自己寡淡的态度格外伤心,一副哀凄模样。
他这样子,更让风九歌觉得恶心。
扪心自问,风九歌这辈子替沈少寺做过的事不少,他要扩张覃寺门,她就替他在江湖上出生入死,他说让自己潜入檀王府,所以哪怕是知道檀王府守备森严,极难进入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就算是沈少寺要自己用美人计引诱顾北彦上钩,她也是应允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没按照沈少寺心意来做的呢。
对了,君玦一事她就是忤逆了沈少寺。
所以呢,沈少寺此番做出此等伤情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以为她还会像之前那样心软,再帮他做其余的事么。
沈少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又把他当成什么。
他们之间会生分至此,沈少寺不知道缘由么,何必明知故问。
“沈门主,本公主不记得,还有什么话是没同你说清楚的。”风九歌最是洒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哪怕是过往爱得再痛彻心扉,只因甘愿她也无怨无悔,那么现在她对沈少寺没有感情,所有的一切都通通收回。沈少寺没有资格再命令自己做任何事,也无权干涉自己的举动。
她会觉得心寒,是因为沈少寺委实做得过分。
芸芸众生,生而为人,沈少寺可以为宁蔓心疼,为什么就不会多看一眼她,也替她心疼心疼呢。
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自己有用处时,沈少寺可以说尽任何好听话来哄自己,可等到自己没了用处时,他又是去了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