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娘娘才能同陛下的感情一日千里,好到让人羡慕才是。
许是再疼的东西她也是经历过了,现下却是没有什么能够再让李凉凉觉得是痛入骨髓。
世间最欢愉的时刻是由洛樾笙带来,而这世上最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时刻,也是由洛樾笙带来。正是应证了那句话,成也萧何败萧何。
她虽说过往都对洛樾笙薄情寡义,甚至于是冷淡薄凉,可此番,她却是明明白白看清楚了真心。
洛樾笙是帝王,身在万人之上,可是这万人之上,便是无人之巅。
所以他猜忌所有臣子,觉得他们都是贪图享乐,荒淫无道的一群乌合之众,洛樾笙在那般地方太久了,久到让他都忘却了,何时才得了这欢愉时刻。
不仅是她,连洛樾笙也是好些时日没有经历过那种欣喜若狂的时日了。
虽说此次遇刺,可是花灯节他们到底是玩得不错,李凉凉原以为入了宫,便是被束之高阁,她无法再有自由的时候。可是现下她才发觉,只要有洛樾笙的地方,哪里都是可以欢愉的地方。
洛樾笙于她,已然是超越了一切。
婢女本是小心又谨慎地替李凉凉上药,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更是不知该如何说。
她一贯知晓李凉凉性子倔,却没想到,世上竟还有甘愿替君王去死的嫔妃,那些陛下宠幸过的嫔妃,无一不是怀有目的接近陛下的,可也唯有李凉凉,是真心相待,是捧出了一颗真心,同陛下彻底交心了的。
乞求这道伤口,能够愈合才是,不然自家娘娘不甚在意,可自古女子身上留下疤痕,都是极为难看的,到时候陛下又该是心疼了不说。
医首也是顾及到李凉凉这孱弱的身子,这去痕膏的药性格外温和,而此番他们被夏桉年救下后,也是火速便传来了御医,索性李凉凉伤得并不重,洛樾笙才忍住了没发火,不然依照洛樾笙这性子,怕是那夜在长桥湖畔,那些百姓都无一能够幸免了。
洛樾笙是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但凡是动过歪脑筋之人,无一不被洛樾笙斩杀。
夏桉年带兵出现得那般凑巧,李凉凉并不相信那是偶然,刚好那日便是夏桉年当值,巡视京城四处,又好巧不好地撞见了他们被刺客追杀,险些中剑。
夏绾因她被困,夏氏中人对她不满也实属正常,况且那夏桉年先前也是见过她的,字里行间中尽是刻薄。
迟早都有对她动手的一日,李凉凉自是不计较,他是何时对自己动的手。只是若此事是夏桉年所为,那么也证明了一事,他已然没有将洛樾笙放在眼中,他是要反叛洛樾笙。
夏氏一直依附于笙皇才得以休养生息,能够在朝中立足,若没了洛樾笙,夏桉年根本不能依靠什么,除非他在背地里还有别的势力支撑,不然依照夏氏,是断不会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来的。
李凉凉虽说是厌恶夏绾,是因为她几次三番挑衅,若是她再不反击,夏绾便会觉得她是好欺负的。
可是夏桉年不同,她同他无冤无仇,若说是因为夏绾,可看夏桉年那样子,若是当真在乎夏绾,一早便对她动手了,何故于在洛樾笙跟前同她虚与委蛇。
夏桉年这人,看上去格外无害,可若是细细接触一番,自然知道,他是不好招惹的。
能够在边地征战,又能够替洛樾笙守卫楚洛疆土如此久,夏桉年有多少本领,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可跟在他近旁的人却不会不知道。
若当真是夏桉年所为,那便是防不胜防了,她没来由地就给了夏桉年一个机会,而这偌大后宫,终究还有夏桉年的眼线在,兴许在她吟雪台也是有的。
洛樾笙出行缜密,自然是避人耳目,他们本是做得格外妥当合贴,压根不会有人知晓,可到后来还是有人知晓了,这就说明了,宫中到底不安定。
夏桉年既然心存反叛,又在后宫有内应,除了被困住的夏绾,这偌大后宫,还有何人能够成为夏桉年的内应,李凉凉倒是格外想知道。
过往她以为只要夏桉年不主动招惹,她不会再对夏氏如何,她想要的,是洛樾笙一条命,而要取了他性命,就要将他跟前所有障碍都铲除干净。
洛樾笙是君王,身边的走狗自然众多,不借着顾北彦等人的势力,她若是能凭一己之力取了洛樾笙性命,便是她完全了所有心愿。
夏桉年此番作为,倒是让李凉凉不惊愕,洛樾笙以为夏氏中人会忠心于他,却是忘了,养的狼犬再乖顺,也总有反扑的一日,更何况,洛樾笙生性多疑,从不真心信任旁人,夏桉年虽表面归顺于他,可难保他不会在背地里有什么谋算。
夏氏中人为了自己所想,能够不择手段,区区一个夏桉年又如何能够不会。
照这样看来,洛樾笙身边真正可用之人,少之又少。
夏桉年貌合神离,而顾北彦同他又是势如水火,他们之间迟早都有一仗要打,不过是时日的早晚罢了。
如今内忧外患,内里有顾北彦牵制,而边界又有西域中人进犯,她先前从不过问洛樾笙朝堂中事,是觉得与己无关,可是照如今这个局势来看,若是洛樾笙再不做些什么,等顾北彦一举攻入皇宫,他便是退无可退了。
洛樾笙那般聪明一人,一早便算准顾北彦会有反叛一日,又如何不会做出应对,可是到如今洛樾笙都没有半分举动,这一点倒是让李凉凉捉摸不透。
她知道洛樾笙好不容易登上了皇位,为了稳固江山,自然是暗中安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能够有朝一日以备不时之需。可她到现在都没听到半分动静,更有人比洛樾笙还快一步,就要来取他的项上人头。
若她没记错,过去顾北彦是同洛樾笙貌合神离来着,可是自夏桉年回京后,这一局面便改了,成了三足鼎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