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中人决不能这般被侮辱,哪怕是被别国攻占,也总归要死得有体面。
有了人发号施令,底下的人自当是一窝蜂地上前,直直朝洛七染而去,这接二连三的兵器晃过洛七染眼前,他一个仰身往后躺,避过了他们的一击。
他身边不过就还有数十名兵将,同西域的大军压境相比,就显得格外不堪一击了。
“给我上,哪怕是战死了,也绝不苟活着!”终于,洛七染紧握起手中的利剑,语气再低沉不过。
他们是楚洛的男儿,既是男儿,自当为保家卫国而死,而不做沙场上的逃兵,做不了英勇杀敌的将,也不能做畏首畏脑的孬种!
洛七染的话,似是鼓舞了底下的人,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呢。
自古沙场上,士兵为将帅而死,身先立足太过正常,而这些士兵,跟着洛七染一起打了许多胜仗,也是知道了,洛七染还有深藏不露的一面,这平日里头再嚣张不过的七王爷,上阵杀敌时也是万般果敢,甚至是深入险境都丝毫不抱怨。
洛七染真心对待他们,这些士兵自然也是对洛七染忠心,他们定然要维护着洛七染,不让他受伤。
自古都是士兵替将帅而死,还没有先例是将帅为了让士兵活命,而甘愿牺牲自己的。
洛七染是个先例,这也是这些士兵,宁愿出生入死,也要同洛七染一道同存亡共进退。
从士兵人数来,洛七染这边压根便不能同西域相提并论,西域此番是有备而来,算准了洛七染会大意轻敌,从如此堂而皇之地诱敌深入,洛七染中招了,此番也是在做无谓的抗争,这困兽之斗,看上去还真是滑稽可笑呢。
西域中人不会忘记,当日君玦皇子是如此惨死在楚洛,这些狼子野心之人又是如何让他们家的主子身陷囹圄而无法脱身,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们迟早都得让京城中的笙皇偿还。
不急,便先从洛七染开始,让他们知道,他们西域也不是好欺负的,损了他们一个皇子,西域还有许多皇子,就算是拼了这全部条命,也定然要给君玦皇子报仇。
洛七染平日里头习武,可到底也是许久未曾显露过身手,同旁人一道争斗也是落了下风,更何况,这些西域中人,大多还是冲着他而来。
他身边跟着的士兵不足为惧,他们便将矛头对上了他。先前他同西域打了不少胜仗,这些人会提防着自己也不为过,他们总怕若是他绝地反击,还会有多少胜算可言。
洛七染一人可谓是以一当百,这些人一波一波地往上涌,丝毫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便是连稍稍错手险些丢了剑,洛七染勉强侧身,才算是躲过了那些人砍来的一计。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么,是觉得先拿他开涮比较轻易,怪不得他们这几日都能够按兵不动,原来是留有后手。
洛七染并不怨任何人,是他棋差一招,落入旁人圈套也怨不得旁人。
只是,西域中人到底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易,哪怕是君玦死了,可西域皇室有那般多的皇子,他们不过是损了一个皇子,僵持了许久才出兵,未免让人怀疑他们的居心不良。
过往风九歌似乎同君玦私交不错,洛七染也是没有过问,究竟风九歌同君玦是何种关系。
只是此番,他却像是懂了些,风九歌若是当真对君玦无情,是不会让他来西域的。而这首要之事,是为了瞒过洛樾笙的耳目,风九歌同顾北彦一道算计洛樾笙,这背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洛七染此番却是不想知道了。
呵,没想到,有朝一日,他没能报仇雪恨,却是早一步先死在了战场之上。
他看过不少兵书,也知道用兵之道,只是这马革裹尸,到底还是要用到他身上了。
到最后,那些跟随在洛七染身边的士兵被尽数斩尽,而他一人,似是杀红了眼,这长剑之上,无处不沾染着鲜血,几乎要流淌成河。
他同顾北彦一道拜师门下,学到了不少,哪怕是在最后关头,他也是靠着唯一的念力支撑起来的。
他不怕死,只是也要死得体面些。
西域的将军见洛七染仍然在做困兽之斗,委实也是奇了怪了。
怨不得旁人都道这洛七爷性情捉摸不定,洛七染此番是大露身手,也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他会武功,还凭着一己之力挡下了这般多的攻势,显然是武技超群。
只是他这么一身好武艺,终究是要死在这里,他绝对不会活着离开的。
“怎么,七王爷这是打算投降了?”洛七染带了一帮人,现下却只剩他一人。
对比两方势力,洛七染一人倒是显得格外形单影只,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也会把洛七染送下去,让他同他的这些士兵一道,共赴黄泉。
“投降?”洛七染笑了,笑容显露在脸上格外恣意,让他早已模糊不堪的容貌上,浮现了妖治。
他本就生得绝美,再加上此番鲜血几乎是血洗了他的容貌,倒是让人不知不觉以为洛七染是从地府之下爬上的亡魂,而他手中提着的剑,也是划过地面,拉出一条长道来。
血红一片,格外妖治。
这些人的耳朵还当真是不好使了罢,他方才也是说过了,不会投降,他可是楚洛的王爷,怎会做出那般有损身份的事儿,他们不过是想要羞辱自己以慰藉他们的变态趣味。
不过,倒是要让他们失望了,他洛七染是何人,就算是要死,也定然是死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投诚。
“将军耳背,是该好好治治了。”哪怕是下一刻便要死无葬身之地,洛七染此番说话,却是格外轻易,他凛冽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而他整个人,就像是浴血重生的凤凰一般,张扬到不可一世。
西域中人还是第一次在沙场上见到这般疯狂的一人,不得不说,洛七染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