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下夏绾信了,风九歌这个女人,活着便是一大祸患,而她是妖女这个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顾北彦竟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公开同洛樾笙叫板,就俨然表明了风九歌在他心中的分量。
众人都知道檀王是背负着血海深仇活到现在,如若洛樾笙在一年前便将顾北彦斩杀,楚洛现下便再无可以威胁到洛樾笙的势力。
都说养虎为患,洛樾笙本是想以暴制暴,让顾北彦为他所用,平息边地战乱,让他做这个替罪羔羊,可没想到的是,在最后顾北彦竟然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逐步扩张不说,还大有盖过洛樾笙的势头。
洛樾笙原先的担忧都是对的,再放任顾北彦这样发展下去,只会加速楚洛王朝覆灭的进度。本就处于风飘雨摇的君臣关系,现下愈发地剑拔弩张,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撕裂。
夏绾看了眼洛樾笙,他的面庞依旧毫无波澜。
没道理顾北彦都这般挑衅了,他竟然还能无动于衷。夏绾先前认为自己是再了解洛樾笙不过,可她现下才发现,她原先日日等候的夫君,满心期待着的夫君,早已变成了另一番她不认识的模样。
人的样貌可以变,可人的心性,却是天生便注定了的。先前洛樾笙无论何事都会同自己商量,可事到如今,饶是夏绾再自欺欺人,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她的夫君心中还是有她的。
他们之间,只要没了李凉凉,便是再无阻碍,再无任何人可以将他们分开,她甚至都想着,只要腹中孩儿诞生,洛樾笙便会将所有精力都投注到这个孩子身上。
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生的孩子自是日后的储君人选,李凉凉没资格同她比较,也无法同她相提并论。
夏绾如此想啊,可是到头来,她发觉自己总是在痴心妄想,她对李凉凉的恨意,加上对风九歌的恨意,足以让她毁了自己。
她不能就这么将一切拱手让人,一定要先发制人,待她腹中孩儿慢慢诞生,她慢慢谋划,总有风九歌和李凉凉惨败的时候,她就等着,等着看她们如何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样子。
那一定是,格外的大快人心。
马匹一路飞驰,甚至于是横冲直撞。即便风九歌的身子靠在男子身上,她的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口,可风九歌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甚至于她在止不住的颤抖。
洛樾笙下令血洗风氏,便不是一般的满门抄斩那般简单。
君殇等人住在风府,无疑是给风府带来了灭顶之灾,她算到洛樾笙会对君殇动手,可没想到竟要在风府时就将计划提前。
解决掉君殇的同时还能打压风氏,倒还真是洛樾笙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可现下的风九歌却是无暇再顾及其他,甚至于一路奔波过去,她隐约都还能看见漫天大火,开始舔舐半天白昼。
而那个方向,便是风府所在的方向!
身后的男子像是察觉到了怀中女子的颤抖,暗了暗眸,却未开口言语,只是愈发抓紧了手中的缰绳,马匹以最快的速度朝风府赶去。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也是他太过担心风九歌的境况,没事先在风府周围布下人手,才导致了这场祸乱发生。顾北彦自责,可现下对风九歌来说,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
他的九九一向自傲,绝对不会让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再者,他也无法容忍,甚至于风九歌稍稍皱一个眉头,他都会将皇宫掀翻。可现下对着风九歌,他却像是无能为力。
风府到最后,还是逃不过洛樾笙的谋算。
洛樾笙做事从来都是手脚干净,从不落人把柄,放火烧了风府,却是极好的选择。
风九歌不知自己是如何下马,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装作镇定地站在被火光舔舐的风府门前。那烫金的风荣府三个大字同样被火苗吞灭。
猛然间,风九歌冲了进去,而身后的男子,在见到她如此疯狂举动的同时,几乎也是刹那跟了上去。
“王爷,危险!”临止才刚翻身下马,便见到自家王爷同王妃一起冲进了火场中,大喊出声。
风九歌冲进火场尚可理解,可自家王爷明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有多重,这条命不仅是他一人的,更是顾氏上百人的,他不能这般义气用事,弃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一同而来的暗卫见状,纷纷看向临止。
这时候王爷陪着王妃进去了,他们这些人该是如何做。王爷不在,临止便是他们最高首领,这些人全听从临止的命令行事。
“马上救火!”临止几乎是毫不犹豫,便道了出来。
一个府邸能够烧成这样,定然是多处都被燃了火把,按照火势来看,定是有了些时辰。没想到洛樾笙竟真能心狠手辣至此,风氏再怎么说都是忠良之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前镇国大将军替楚洛而亡,洛樾笙欠风氏一个解释,是最不该动风氏的人。
可他没有半分抚慰便罢了,竟还放火妄想烧尽风氏!
“是!”暗卫领命,即可动身去做事。
临止见火势愈发大,眼底不时聚起浓浓的担忧来。
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以为风九歌是冷心冷清,没有心的那种人,可没想到是冒着如此大火,她竟然奋不顾身便冲了进去。
到底在风九歌心中,风氏还是格外重要的……
风府上下对风九歌来说都格外熟悉,可如今烟雾蒙蒙,浓烟几乎要吞没了半边天际,即便她冲了进来,一时也辨别不出方向。
高梁画栋都早已倾倒,阻挡了风九歌要前行的路,而就在她奋不顾身要冲进去时,一只大手将她从后抓住,顷刻便将风九歌的身子往后拉,而就在下一刻,一根悬梁落了下来,砸在风九歌面前。
“砰——”因用力过猛,风九歌直接压着顾北彦倒下,她直接倒在他身上,没有受伤。
若不是方才顾北彦及时拉了自己一把,兴许现下被压在梁下的人,便是自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