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歌今日未见那位美人,只是听七王府送信的人来报,洛七染今日同那美人大吵了一架。这七王爷委实也是小孩心性,不过是养一个美人在府,最多明日也入宫了,还能这般针锋相对,一个美人没得他半分青睐也罢,还硬生生被他训斥得半分都不敢言。
若说这美人对洛樾笙是深仇大恨,对洛七染的恨意却是浅了许多。总觉得,在美人身上她看到了一种不动声色的淡然。
对洛七染时,她虽冷脸,却也是可以说上几句的。只是洛七爷这厮委实不好对付,风九歌但愿今夜安稳度过,待明日选秀过后,便是权谋算计的地盘了。
风九歌坐在榻上,正欲脱衣时,目光瞥及腰间的紫玉。
慢慢解下玉带,她将紫玉揣在手中细细端详。
若说是寻常之物也罢,只是洛七染送她的却是极为珍贵的玉玦。紫玉稀世少有,便是当朝陛下也所得不多。虽说洛七染平日也不甚小气,可送她的贺礼却是贵重异常。
风九歌将紫玉同短笛一道收入盒中,便命子衿将纱帐拉下,烛火熄灭,只有些许月影低低浅浅地透过窗牖掠过。
鼻息间尽是桃花清香,风九歌缓缓睡去,睡姿却是格外安详。
夜半三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牖而进,格外轻盈地落在风九歌榻前。
男子的目光掠过榻上熟睡的女子,极美的薄唇此刻勾出一抹笑意来。男子在榻前缓缓俯下身,极小心地伸手,触碰女子安详的睡颜。
他笑得风华绝代,却顾及女子睡眠,未作出什么大动静来。
还真是可爱的人儿啊,这样的人儿,若是被他拥有,怕是此生之幸了。
男子一直俯身在榻前,便是一夜都没有半分移动,目光痴痴地锁住榻上女子,贪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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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风九歌早起时只觉得神清气爽。揉了揉后颈,她低声唤了子衿。
选秀在日中,从覃寺门赶过去也要费些时辰,索性现下她无要事,梳洗一番后赶去也是来得及的。
“小姐。”子衿打了盆水进来,连同梳洗用的白帕。
“梳洗罢。”风九歌从榻上下来,坐在了妆奁前的圆凳上。虽说一夜睡得格外香甜,她还是免不了呵欠几声,一双美眸此刻也是朦朦胧胧的。
子衿替她梳发,今日是选秀大典,她作为观礼之人,自然不能穿得过于素净。总归现下穿衣时都能想起风书屿那日‘嘲讽’她的话。
她若不是没有闲情逸致浪费在装扮上,也不会落得他个不体面说词。到底是自家兄长,同他拌几句嘴便也算了。
子衿也知晓今日选秀实为重大,替风九歌梳理好青丝后。灵活的指尖在青丝间穿梭,替风九歌将青丝梳理两边,鬓发如漆,如泼墨般倾泻而下。
见子衿将繁重头饰戴上,风九歌出声阻止,“不必,用这个便好。”
虽说她今日作为观礼之人,穿着不能过于失礼。只是若抢了皇后的风头,便是招来她的不满,这点自知之明风九歌还是懂的。
她递过去一支雕工细致的桃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风九歌换上早些准备好的深蓝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粉红的点点桃花,一条白色织锦缎带将不盈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配上紫玉玉珏,格外相得益彰。
俏丽的容颜薄施粉黛,唇似樊素,如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双眸清澈似水。
待装扮完善后,子衿侯在一旁,见风九歌如此惊为天人的相貌,不禁看得痴了。
似兮若轻云之闭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子衿认为形容风九歌极为合适。彼时的风九歌定能在今日选秀大典上大放异彩。
“小姐今日定是压过众多秀女一头。”子衿毫不保留地称赞道。
风九歌闻言,却并未有半分欣喜,眸光浅淡,掠过她一眼,“这些话在我面前说便是,在旁人跟前便不要说了。”
怎么说今日也是秀女大选,争奇斗艳的是那些秀女们。可不能因为她而使选秀有什么差错。风九歌此番却是头次以郡主身份示人,今日京城诸位官家子弟也会前来,她总要有几分提防之心的。
木门打开,外头的阳光便照射进来。
院中花开正好,入眼尽是粉意一片。风九歌款步走出,迎面便赶来君玦这厢。
风九歌见他睡眼惺忪,似是还未睡饱,眼底也是一圈青黑。这厮昨夜莫不是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怎地这般疲惫。
“覃门主。”君玦见她,双眸有过惊艳,朦胧睡意霎时便醒了大半。
他定睛一看还未解兴,便揉了揉眼再往前看去。只见女子立于光下,周身镀上一层淡淡光华,似是神女下凡,众生倾倒。
是了,他想起今日风九歌好似是要去参加京城选秀。只是这般容貌倾城地前去,怕是笙皇看上了她,便不会再瞧那些秀女一眼了。
还真是走到哪儿都格外招摇的女子啊。
风九歌却不知道他此刻是这些心思,淡淡点了点头,子衿走在前头开了院中大门。
“王主昨夜可是没睡好,怎地这般疲倦。”君玦平日都是神采奕奕,怎地就今日起来这般疲倦,看样子还真是没做什么好事。
君玦自然不会承认昨夜自己看了她一夜,便别过脸去,道得格外不自然。
“本少主这是昨夜梦魇了,可不是做了什么……”
风九歌才懒得同他掰扯,直接便走出了院落。
君玦知道她今日要赶回京城,便一早醒来等着她出门,谁料这女人非但没有半分关心他的意思,眉目间还尽是揶揄。君玦只能叹道如此黑心女子,当真是惹不起的。
见到了风九歌,君玦也就打了几个呵欠,回屋去睡回笼觉了。
若不是风九歌好不容易才留宿一回,他也不至于看她一眼,今早又眼巴巴地起来等她。这般没出息的行为要是放在先前的自己身上,他怕是不信自己会做出如此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