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两人就要大打出手,我们一众人在一旁不知所措之时,禾未姑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奴婢见过各位贵人、福晋。”
二人见状,倒是不好再纠缠,只得冷哼一声。
“启禀三位贵人,景仁宫已收拾妥当,请三位贵人随奴婢走,礼部与内务府已商定,三位贵人的册封礼定于四月二十二,在这之前,贵人们只肖在景仁宫内住着,权当适应。”禾未姑姑先是向我们三人福了福身,说道。
“有劳姑姑。”我颔首回道。
转而禾未姑姑这才看向她人,“诸位福晋、侧福晋,奴婢此前便说过,若是赐婚宫外,则暂居本家,还请各位福晋在此等候,过会会有内务府安排的内监送各位福晋出宫。”说罢又转而看向宝乐日和阿碧雅,“太后娘娘恩典,知晓信郡王福晋、敏郡王福晋、平郡王福晋远道而来,若是此时再回蒙古难免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又怕这一来一回误了良辰吉日,因而特赐三位福晋可暂居景福宫内,便不必挪动了。”
“多谢太后。”三位福晋纷纷福身谢恩,只是阿碧雅仍意气难平,反观宝乐日却若无其事。
“原本奴婢不欲多言,但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说,三位福晋应当明白,景福宫毗邻宁寿宫,在这景福宫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难逃太后老人家慧眼,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还请三位福晋和睦相处,若是发生口角更甚者大动干戈,难免会惊动太后娘娘,若真如此,那便不好了。”禾未一番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且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阿碧雅,大家心如明镜,此话其实是对着阿碧雅一人所言。走出景福宫之时,身后一众福晋或嫉恨、或平静的瞧着我们,可终究都与我无关了,从今以后,我在紫禁城内,她们在皇宫之外,再难有何瓜葛。
一路随禾未姑姑而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就到了。站在景仁宫门外,我竟恍惚似是回到了初入景福宫那日,宫门同样端肃巍峨,只是当初仍有出宫的希望,如今却是尘埃落定了。在路上,禾未姑姑早与我们说过,景仁宫属东六宫,离皇上所居乾清宫最是相近,此番种种皆是皇上亲自安排,由此可见皇上是当真欢喜我们,道是我们后福无穷云云。众人皆觉得留在宫中做主子便是高贵有福气,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入了景仁宫,我与仪贵人、兰贵人道了别,便径自向后殿走去,内务府早已安排妥当,仪贵人居东侧殿,兰贵人居西侧殿,而我居后殿,我们三人虽位分相同,可终究还是有高低之分的,此次册封我没有封号,自然是要排在最末,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我眼下唯一的期盼,便是明日母亲入宫为我送来行李嫁妆,还能再见母亲一面。
此次选秀唯一令我庆幸之事,便是最终留在宫中的我们三人性情相差不多,平日里在景福宫内大家虽都不曾来往,可各人的性子还是能瞧得出大概的,仪贵人曾日日受信郡王福晋挤兑,也都是忍耐了下来,自是好性子的,兰贵人平日里最愿与诗书为伴,亦少与人往来,而我更是素来省事的,如此我们三个日后同居一宫想来相处也能自在些。
走近后殿,我才知晓白缨当日为何说让我暂居暖阁是委屈了,后殿自是没有东西两座侧殿大,但毗邻景仁宫后花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古木参天,绿树成荫,自是别有一番风味。走入后殿之内,赤墙金瓦,墙壁之上饰以茶花雕刻,花萼洁白,手工精巧,似浑然天成,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西侧软烟罗缎低垂而下,穿过帐幔原是用膳之所,稀奇于那一桌一椅似都是以整张花梨木制成,桌上放置的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无一不彰显皇家气派,向内走去穿过一张古朴端肃的赤红香木大门,方是暖阁,虽说是暖阁,可布置却与书房无异,一张檀香木案牍位于正中,笔墨纸砚依次于之上,东侧琴台浸于斑驳阳光之下甚是暖人,窗外花香阵阵,更是能通过小门直达后花园。退回主殿东侧则是镂空银丝赤芍围屏,走过屏风围廊便能瞧见约三尺高的方台接驾会客之用,淡淡的熏香自紫檀香炉袅袅而出,镂空雕花的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暖阳,方台之上放置着一张花梨理石桌案,两侧各置一樽兰彩青釉茶盏,同样向内走去穿过雕花小门便是寝殿,只见寝殿之内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范金为柱。六尺宽的沉香木阔榻边悬着鲛绡宝罗轻丝纱帐,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窗桕之下置着梨木梳妆台,铜镜安置其上,整个殿内金碧辉煌,尽显天家风范,这样的富贵奢靡,是我在宫外连想都不敢想的。
“主子,这还是奴婢头一次进入内宫,如此华丽,奴婢从前真是闻所未闻。”白缨随着我瞧了一圈,不禁感慨道。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富丽堂皇之所,果然天家风范非寻常人家可比。”我亦感慨道。
半晌,回过了神,白缨扶着我于殿内坐下,“奴婢估摸着,内务府安排前来侍奉主子的宫女太监们过会也该到了,待她们拜见过您,奴婢就为主子准备午膳,用过膳,主子还是去东西侧殿见一见其他两位贵人罢。”
“也好,虽说景仁宫没有主位,正殿也空着,可此次册封我并未获封号,位分总是要排在那两位贵人之后的,该是我去拜见她们。”我暗暗揣度,“仪贵人与兰贵人家世相差不多,可这大清终究是满人的天下,那我便先去拜见仪贵人,再与仪贵人同去拜见兰贵人罢。”
“奴婢倒是觉得,主子当先拜见兰贵人,再与兰贵人一同去拜见仪贵人。”白缨思虑半晌,才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