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感觉,楚源不想淋着,怎奈厉墨海的脚受伤了,就只能冒着大雨像乌龟一样慢悠悠的走。
爆炸声停止了,一阵黄土飞扬,楚源好奇的看过去,就像是一团极大的沙暴。
“地道塌了”楚源说到,还好刚刚跑得快,“我们要是再慢一点就真的只有一个葬身之地了”
“说的是呀,再慢一点的话,那个青年会不会死在下面?”说实在的,厉墨海还是挺想再看一眼明狮,毕竟哪个东西挺稀奇的,起码对于他来说是这样。
转过头,楚源继续往前走,不假思索的说:“怎么可能,我有预感,那人早就到几百里之外了”
瞅了一眼满脸笑意的楚源,就知道他没认真对待,怎么可能那么远,不管是符文也好,阵道也罢,能有个几里就差不多了。
另一边,荻水和烟青并排坐在椅子上,通过巨大的玻璃看清外面的状况,彻天的爆炸声,以及血海似的场景。
“你为什么要炸地道?里面估计还有很多青天会的人”烟青问,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实在不像是不满,就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炸地道,而对于死多少青天会的人不感兴趣。
荻水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有一些秘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既然得不到,就彻底毁掉”
“那个人没有开口?”
“没有,他的毅力三界罕见,十年,连一个我想要的字都没蹦出来过”
“有意思”烟青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可惜受了潮,怎么点也点不着了,“李符呢?怎么处理他?”
看着窗外的暴雨,荻水满是苦涩的摇头,“不知道,这是个很难弄的家伙,他不知道我们联手了,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生气?”烟青满是嘲讽的说,“我还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不过也不想见到”
“你有把握吗?”
“显然没有”
想想也是,李符的实力,估计在场的所有人一起上都未必能有十足的把握。
“那怎么办?手脚不干净了,那些人是不会同意的”荻水看着烟青,满是期待的看着。
闪电的光闪过两人的面庞,那一瞬间,烟青的的脸色变得无比狰狞。
“会处理干净的,副作用已经发作了,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结束”
闪电划过天际后,烟青的神色也恢复正常,荻水也只是笑笑,仿佛刚才的那一幕就是个幻想。
“既然这样,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没有再说话,烟青废了好大劲才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可不是好消息”
“对我来说是”荻水微笑,烟青沉默了半晌,走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荻水一个人,灯方石熄灭了,雷鸣再次响彻,为这场最后的争斗拉开序幕。
楚源背着厉墨海慢悠悠的走,这才感觉到这厉墨海一点也不轻呀,果然人在绝境中才会发挥真正的实力嘛,就这晃悠了半天就已经感觉体力不支了。
“休息一下吧”楚源放下厉墨海,拍打着胸脯好缓过那一口气,“怎么感觉你比刚才沉了?”
“是你比刚才劲小了吧”厉墨海无奈的说。
想想也是,不过向来不在乎小事的楚源没打算把这个话题延续,但是作为一个从小到大的话痨不说点话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喂,你说青天会会不会把同伴埋在下面?”
“应该不会吧,都是同伴”依旧是楚源再说。
“刚才他们炸的真厉害”
“他们不会是想把什么东西藏起来吧?”
“哎,厉墨海,你对青天会了解多少?”
默默看着楚源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厉墨海的心里甚至升起一丝同情,这一看就是一个人久了,都练成一个人说话的神功了。
“啊,我?说实在的,我对青天会没那么了解”厉墨海才发现自己好像不了解青天会的事情,“我听他们说青天会有个总营,但是,我进青天会好几年了,一次总营都没有去过”
“青天会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楚源对青天会有点兴趣,毕竟可是自己日后商会的‘对手’啊,怎么能不了解呢?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好像是...十三年前吧”
“十三年前?这时间也不长嘛”楚源还以为这个青天会不得是个二三十年的时间了,毕竟随随便便就出动几千人,还有灵炮这种一般是军队才有的东西,“你确定是十三年而不是三十一年?”
“我哪记得请这些东西,十三年还是十二年还是十四年,在乎这些东西干什么”
上去拍拍厉墨海的背,楚源装作一副正经的模样语重心长的说:“你这就不懂了吧,时间呀,时间代表什么,代表底蕴呀,底蕴是什么?”看着厉墨海,等着他回答。
“底蕴是什么?”不出楚源所料,肯定不知道。
“底蕴...”楚源飞速在大脑中搜寻,可是怎奈这辈子读的书也不过十来本,貌似也解释不了,“底蕴就是底蕴嘛,在乎那么多干什么,是吧”
厉墨海不禁撇撇嘴,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让人觉得恍然大悟的东西呢,看来也就是...脑子一热说的吧。
环着手,楚源还在心里埋怨,这该死的天空可真能下,已经下了一夜的暴雨了,按照《风雨律》上面说的,暴雨不是来的快走得也快吗?最讨厌的就是下雨了,下雨的时候总没有好事发生。
“喂,楚源,你休息够没有?”泥水已经浸湿了厉墨海的裤子,如果把他扒个精光,那么屁股一定使被掩盖的,因为全是泥,楚源站在树下像是个忧郁的不美丽的男子,我坐在地上活脱脱像个快要死的家伙。
“哦,我其实是想等雨停了再走的,不过这雨跟书上写的不一样呀”楚源尴尬的解释。
厉墨海也觉得天气很奇怪,风雨的观察是从几万年前就开始的,按理说都是十分准确的,这种暴雨应该最多下个十来分钟,怎么今天还不停了。
“不会有人操纵天气,想用水淹死青天会吧?”楚源扶起厉墨海随口道,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周围都是山,地上的水聚集起来了”
喂喂喂,说话都不过脑子了,厉墨海摸了一把屁股上的泥土叹气:“你在说什么呢,就这种地哪能积得住水”
仔细回想了一下《水土律》上面的内容,嗯,好吧,楚源不得不承认刚才那句话非常之无知。
“你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书呀,我怎么感觉...”厉墨海一脸看着文盲的眼神看着楚源,十分怀疑这家伙不会是看了什么风云八卦之类的。
“我看的都是正经书”楚源十分确信,“《风雨律》,《水土律》,《黄金律》,《剑法简》,《修养经》......”
总之楚源说了一大堆,这些书也确实不什么奇闻异录的杂书,都是很基础的书,不过,除了《黄金律》之外,好像其他的都是小孩子看的书呀,都是修养素质增加学识用的,楚源这么老大个人不会光看这种书吧。
“你就看过这些?像什么《山川异域》之类的你没看过?”
“额...听过,听过”
厉墨海摆出一副不相信的姿态,不过才和楚源相处没多长时间,兴许他属于那种深藏不露的人也说不定。
“楚源...”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住了楚源,等到他们走进了,便像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什么东西?!”楚源下意识的把厉墨海推到一边,自己还没来得及躲避就和扑上来的人扭打在一起。
在翻滚中,楚源才看清那人,这不是涟漪吗?不过他的样貌着实有点惨,半边脸的牙齿都露出来了,楚源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涟漪,你还没死呢?”楚源见涟漪的动作慢了,先一脚踹开了他。
涟漪在地上摩擦了几十步,才站起身,楚源已经拔出了剑,他并不想杀人,除非是罪大恶极的人,涟漪在尧山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干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涟漪,我问你,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事?”
本就面目狰狞的涟漪露出一副狞笑:“楚源呀,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加倍奉还呀”
“你变了,涟漪,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楚源,从见到你之后我就变了,这不都是因为你那张臭嘴吗?”涟漪弓起了腰,一副要冲上来来的气势,“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啊,就是用针线把你那张嘴一针针缝起来!”
“那可不行,一个成功的商人得学会能说会道”楚源拔剑冲了上去。
不过,涟漪远比楚源要阴险的多,他不是傻子。
“铁面!”
随着涟漪的一声高吼,一个铁面从后面跳了出来,直接摁住了楚源的头,砸在地上。
泥土飞溅,一部分进了楚源的嘴,还有胡在了脸上。
“噗噗噗”楚源把泥土从嘴里吐出来,“涟漪,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耍这些手段了,叫人叫的真快”
满脸狞笑的涟漪迈着大步走到楚源面前,“楚源呀,你单纯的像一个小孩子,知道吗?”
一边说着,拿起泥土塞进楚源的嘴里,“现在呀,试试闭上嘴,闭上嘴”
靠,这家伙这几年怎么变得跟那些人一样了,楚源觉得涟漪跟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不一样了,这明显是个疯子,而且,跟那群以杀人为乐的人一个样。
看着楚源愈发难看的表情,涟漪更加兴奋了,“对,就是这种表情,楚源,你要是早点闭上嘴,就不会有那么多多余的事情了”
涟漪的话像是在直接打在了楚源的心口上。
呵呵,他果然还是为那件事。
楚源反抗的劲头似乎变小了,涟漪十分恼火,刚刚露出那种表情,怎么就这么消失了,他就想看到楚源痛苦的模样,让他尝尝那种滋味。
砰!
涟漪的瞳孔放大,抬起手摸向喉咙,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
怎么可能,一切才刚刚开始,想要做的事...怎么就这样结束了。
栽倒在地上,涟漪的瞳孔对上了楚源的视线,楚源的眼里,多了几分抱歉的神色。
铁面的行动也停止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命令就等于没有生命,只能停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楚源轻易的拜托了铁面的控制,将嘴里的泥土吐出来,瞬间感觉胆汁都要涌上来了。
“真狠啊”楚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涟漪,心中五味杂陈,那是十二年前的往事了,现在回忆起来竟然还是那么清楚。
黑暗的世界里有一群失去光明的孩子,他们蜷缩在狭窄的角落里,面对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对于他们来说,被一个好人家买回去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当然这种幸运似乎从来没有降临过。
黑暗的世界里,有一个特别爱说话的男孩,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曾经获得过光明,他来这里的时候穿的是华贵的服装,身上光是祈福的饰品就有五六件,人们都以为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事实上,确实是,不过,脱下了这身衣服,就不再是了。
男孩面对黑暗的世界没有露出一丝怯懦,双眼露出一种好奇的光芒,这个世界是他从前从未见过的,至少他觉得很稀奇,也很苦恼,不知何时,熟悉的家人不见了,吃的也不再是精美的佳肴了,他以为这是在做梦。
梦做了,就很难醒了,周围人的冷漠让男孩不得不每天对着水洼,里面映照出男孩的影子,他在跟自己说话,渐渐地,男孩的多嘴引起那些大人的不满,他们用最恨的拳脚打他,用最凶狠的语言骂他,但是,男孩从来都不长记性。
他开始讨厌这个世界了,他讨厌那些人,讨厌那些人的一言一行,讨厌他们,他开始了,在其他人眼中无异于找死的行为,在黑夜里,撬开铁锁,跑到那群守卫的房间门口大声喊叫,不说其他任何语言,只是喊叫,得到的,自然是一顿毒打。
有一天,伤势未愈的男孩准备再一次行动,但是这次,一个女孩撒了谎,她将罪责揽到了自己身上,男孩并不认识她,也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女孩只是淡淡的笑,却从不说话,男孩不再跑去大喊大叫了,其他人以为他是被打怕了,其实,只是不想牵扯到别人身上罢了。
男孩开始和其他人交流,但是他忘了,他和别人不一样,那些人不会跟他说话,唯一跟他接触的,只有那个女孩,另外的,还有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叫涟漪,涟漪和女孩子很熟,据说他们来着的时候是一起来的。
男孩也有名字,不过已经忘了,不,不是忘了,而是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直到有一天,一个妇人的到来打破了他们的生活,男孩子要被买走了,他不想,他已经对外面的世界产生恐惧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比这里还要残酷呢?
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夜里,大雨倾盆,男孩的双手不断颤动,血珠从刀剑留下来,他从未想过,夺取一个人的生命怎么这么简单,这一次,他撒谎了,女孩笑着应下了一切,男孩走了,他最后看到的,是涟漪愤怒的眼神。
“喂,你怎么了?”
“啊”楚源缓过神来,笑道:“没什么”
看着楚源的模样不像是没什么,不过尽然他不愿意说,厉墨海也不问。
下雨的夜晚,同样不停的暴雨,那一刻,男孩平静的心泛起了阵阵涟漪,那一刻,他意识到了,帮助别人,帮助他们解脱,和那个女孩做的一样。
暴雨的夜晚,楚源出发了,带着那一柄剑,一柄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不屑的破剑,上路了,他决定用自己的一生去赎罪,哪怕豁上性命,也绝不连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