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舒坐在马车里眉头紧锁,时不时的揭开帘子望向外面。
他的指尖敲打在膝盖上,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走西边。”叶望舒再一次掀起帘子吩咐道,马夫应了一声立刻调转马头往西边驾车而去。
叶望舒侧过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昏迷不醒的顾虞,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你醒来,别怪我就是了。”叶望舒的指尖停在顾虞毫无血色的脸上,自嘲的笑了笑。
他似乎已经看到顾虞眼里的恨,和她嘴里最残忍的话。
想来,她醒来第一句就是问阿桑姑娘,在得知她死了的消息就会疯了一样破口大骂质问自己为什么没能救下她。
可惜她不知道,除了死了一个阿桑还死了一个明研,就连顾虞都已经死了。
昏迷中的顾虞轻声呜咽,恍若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的她被烈火焚身,楼外是大雪纷飞,是人言可畏。
她坐在椅子上,笑语宴宴。
却独独没了阿桑。
没有人救她,也没有人关心她,大火一直烧着,她就一直笑着。
再后来,大雪成了红色。
她的身子在风中变成了灰烬。
最后也没见到那个生的乖巧的阿桑。
顾虞在哀嚎,在大哭,哭声散在风里,落了个遍地荒芜。
她在绝望里放声大哭,周遭透不出一丝光。
她告诉自己,顾虞,你终于死了。
终于结束了这八年的自欺欺人。
顾虞始终都知道,韩胥是在骗他。
可她的爱情和骄傲不允许自己低头。
她想,只要韩胥能娶她,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韩胥不爱她,她就慢慢培养。
韩胥不喜欢,她就慢慢改。
只要是韩胥,什么样的都可以。
于是她奋不顾身的嫁给了她的爱情。
把自己锁进了地牢,发誓绝不回头。
只是在等有一天韩胥能爱上她。
爱情,本来就是这么卑微不是吗。
可是她等不来另一半的爱情,韩胥就要她死。
她想,他只是要权势罢了。
于是,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爱着这个男人
直到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被他亲手摧毁。
她甚至还想要再为他辩解一句。
不过好在,瞎了眼以后发现,其实爱情也不过如此。
她也可以不要爱情,没有情这个字,她向来都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顾小将军。
可是,在她懂得那一刻回过头发现,为了这一个字,她失去的却是所有。
现实在她心头剜了一刀,血淋淋的要她看清,她执着的情爱有多无知。
“顾虞……”有人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
周遭顿时如灰尘散去,一下变得黑漆漆的。
可她仿佛看见了光,直到她在梦里睡去。
叶望舒死死的捏着顾虞的手,刚刚他察觉到顾虞的呜咽以为是要醒来。
可是渐渐的他发觉被他握着的手在逐渐变冷,失去温度。
他慌了神,拼命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顾虞的头依靠在他的肩头,气息奄奄,微弱的鼻息打在他的脖子上。
叶望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语气急切“往西!跑快点!”
马夫一愣,随机点了点头扬鞭打在马身上,马儿吃痛长鸣发了疯的往西跑去。
叶望舒在马车里,一双眼睛通红。
他的顾虞……
他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那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救命药丸。
听说能治百病,白骨生肉。
原先他是不信的,如今却把它当做救命的良药。
他将药丸送进顾虞的嘴里,喂了一口水,可是药丸兜兜转转还是在顾虞的嘴里没有下去,倒是融了一层在嘴里跟着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叶望舒急得眼泪汪汪的,点了顾虞周身的几个大穴掰开了嘴硬生生的把药丸塞到喉咙口又灌了一大口水下去,直到药丸消失了才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