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呢。金警官,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现在就去z市,把赵诗允带走。”
几乎快要倒在地上的苏清悠,想起了赵诗允,凭着一股劲,站了起来。
对,她要先把杀害苏清文,薄言的人抓起来,让她受到应有的制裁。
“好,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苏清悠报了个地址,挂掉电话。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薄家。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好像,薄誉恒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不行,我要和他解释……”
话还没说完,她又哭了起来。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还需要什么解释?
在他眼里,她一定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
她夺走了他的一切,把他从权利的最高峰拉下来,让他一无所有。
捂住脸,脑子里不断想着这些,她终于支撑不住,蹲下来,泣不成声。
过了一会,她听到车轮的声音一点点碾压过来,直到她的耳边。
开门,关门,脚步声,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
她多希望这个人能是薄誉恒。
“清悠,你还好吗?”金睿丹看着缩成一团的苏清悠,轻声询问。
——愿望落空了。
苏清悠慢慢站起来,用袖子把泪水全部抹了个干干净净。
“警官,我们走吧。”
金睿丹看到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已经红肿,心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不好问,拍拍她的肩膀,开车坐了进去。
“警官,这次文渊伤亡情况怎么样?”她问道。
“因为文渊最近好几天没让员工上班,顶楼也是高层才能去的地方,所以只有一人死亡,还有一人受了重伤,其他还有十几余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金睿丹发动了车子,“这次的爆炸案局子里面极其重视,我报告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他们就要我赶紧连夜把嫌疑人抓获,我和你去z市,就是想先对那个嫌疑人进行审问,如果差不多了,就联络当地警察,把她带回来。”
“金警官,现场有什么证据吗?”
金睿丹摇摇头,“炸弹把一切都炸毁了,监视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案发现场还在搜集证据,不过目前看起来,希望渺茫。”
苏清悠垂下眼帘,“警官,请一定要把赵诗允缉拿在案,如果……”
如果还是不能让她伏法,苏清悠确定就算自己不择手段,也要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在她和薄誉恒都往z市赶的时候,一辆车也在夜间穿梭着。
“你确定清悠去了z市吗?”
落语坐在薄之白旁边,看到他紧抿着唇,不放心地问道。
“她不在你那,应该追着薄誉恒去了z市。”
落语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不应该这么做的,为什么今晚开这个新闻发布会,让她和她丈夫不和呢?”
“你会明白的,落小姐,我只恳求你见到清悠,能替我说几句话……她现在精神状态也不会很好,如果你在,她心里应该会好受点。”
他轻轻叹气,之后便沉默下来。
“小白,你喜欢清悠吗?”
过了好一会,她问道。
这个问题,苏清悠也问过。
薄之白的眉头紧紧拧起来,“爱不爱很重要吗?清悠爱薄誉恒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分开的命运。他们两个人从来都不适合,所以,适合要比爱更重要。”
落语不知道如何反驳他,想了许久,说道:“也许你不知道爱是什么,可你不能这样贬低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没有贬低,只是为了一个人,哭,笑,开心,难过,痛苦,悲伤,这值得吗?”薄之白眉心舒展下来,眼睛里渐渐涌上疑惑,“情深不寿,这个词我还是听说过的。”
难道要像个出尘的世人,对万事万物都平静如水?
如果没有喜怒哀乐,那还算什么人生。
不过,落语也没再和他争辩,而是望向墨色浓稠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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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两点,金睿丹与苏清悠一同到达薄家门口。
“我瞧着,好像里面灯火通明。”金睿丹在外面张望了一下,对苏清悠说:“清悠,我们进去吧。”
见她白皙的脸庞在晦暗的路灯下显出犹疑,她安慰道:“放心,有我的警察证,他们不敢拦你的。”
她当然不是怕这个。
她只是怕,当时绝尘而去的薄誉恒是去了z市,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他应该就在里面了。
可想到赵诗允,她还是咬了咬唇。
之前咬破的伤口一下子把她疼到了骨子里。
“走吧。”
她对金睿丹说着,和她一起走了进去。
薄家主宅。
这大概是薄家所有人集得最全的一次。
薄绝遗孀沈芸,薄慎夫妇,薄誉名……
他们围着一个人。
薄誉恒坐在沙发上,自从他回到薄家,已经抽了第五根烟。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他依然镇定自若,不过,却像一个已经打了个大大败仗的君主,敌人即将穿破墙门进来,而他坐在王位上,向他的群臣们交代后事一样。
“薄家洗钱的金额,累积到现在,虽然在不停地暗地洗白,可还是积了一百多亿。”
他看了众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说。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一百多亿?!
这得怎么还?
“怪不得,五年前把我推上位。”他嘴角淡淡扯了一下,就是那一点点的弧度,也让薄家人心惊肉跳。
“誉恒啊……”薄慎刚想说话,却看到薄誉恒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厉色,修长的手指像把利剑指向他,“你给我闭嘴,洗钱的事情上,你也有份!”
薄慎一个五十多岁,即将步入老年的男人,被小他三十多岁的侄子大声训斥,一个屁都不敢放。
“现在薄家涉嫌洗钱的人,从薄老爷子到已故的薄言,除了誉恒,每个人都有份,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要承担刑事责任。”宋许诺就坐在薄誉恒旁边,缓声开口。
这里面,也包括了薄誉恒的父亲薄行。
“誉恒,琼琼还在上幼儿园呢,你不能让你妹妹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吧……”牧晓雅抱着薄誉琼,抹着泪,为了让她更惨些,还在薄誉琼屁股上狠狠揪了一下,薄誉琼瞬间哇哇大哭了起来。
薄誉恒用手按住眉心,即使如此,眉心依然拧得紧紧的。
“大人说话,把小孩子掺和进来算怎么回事?”他抬起头,下巴抬了抬,就有佣人想从牧晓雅的怀里把哭泣的薄誉琼带走。
“我不走,我要哥哥……”
薄誉琼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没对自己的亲哥哥喊,而是可怜巴巴地看着薄誉恒。
宋许诺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薄慎一家这是在打感情牌呢!
闻言,薄誉恒把手里的烟放在烟灰缸里摁掉,站起来,走到牧晓雅身边,把哭得厉害的小妹妹抱在怀里。
薄誉琼立马不哭了,窝在他怀里,安静地一个字都不说。
“琼琼乖,我和你爸爸妈妈说点事情,你先回去睡觉觉,好不好?”
他抱着小女孩,亲了她一口,温柔地说。
薄誉琼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父母一眼,撅着嘴巴,“那,那你别欺负我爸妈。”
薄誉恒露出今晚第一个柔和而真心的笑意,“我和你拉勾,你只要回去乖乖睡觉,我就不欺负他们。”
薄誉琼这才笑起来,和他拉了勾,被他放下,然后牵着佣人的手走了出去。
听到他的允诺,薄慎一家才悄悄松了口气。
二楼传来呜呜的哭声。
绕是他再好的脾气,此刻眉宇间也显出一丝不耐,“谁在那哭?”
“哥,是赵家的人,对着五嫂哭了好久了,她爸妈都来了。”薄誉名连忙替他解惑。
赵诗允?
想起苏清悠的话,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她怎么了?”
“好像是疯了,他们家的家庭医生也在上面,说已经疯了,疯的还挺厉害,应该送去精神病院了,但她爸妈死活不肯,一晚上都耗在这了。”薄誉名继续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佣人从主宅门外走进来,对薄誉恒恭敬地说:“小少爷,外面有人要进来,一名是警察,另一名……您的夫人。”
薄誉恒还没说话,一直在客厅里没说话的薄母道:“誉恒,既然清悠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沉吟片刻,他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漠然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
“让她们进来。”
苏清悠和金睿丹走进来,苏清悠一眼看到薄誉恒在点烟。
他从没在她眼前抽烟,而现在,正点好一只,轻轻吸了一口。
淡蓝色的烟雾萦绕在他英俊的面颊旁,听到她走进来的声音,他却连头也不抬一下。
苏清悠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还没说话,伴随“蹬蹬蹬”的下楼梯声,一股劲风正对着她冲过来。
一个满脸泪痕的妇人几乎是冲下来,已经扬起了手,对着苏清悠骂道:“就是你这个小狐狸精贱三害的我女儿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精神还出了问题,我打死你!”
苏清悠心知无法躲过,索性闭上了眼睛。
巴掌没有应声落下。
过了会,她疑惑地睁开眼。
薄誉恒已经不知何时从沙发里来到这里,把那妇人的手腕紧紧攥住。
宋许诺已经张大了嘴巴。
他都没看清楚薄誉恒是怎么从沙发上移动到两人中间的。
赵诗允的母亲身高不过才及薄誉恒的胸前。
薄誉恒居高临下,冷冷望着这个半老的妇人。
“知不知道,你在哪?”
苏清悠在他的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背影。
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放开我,薄誉恒!你被人戴了绿帽,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扇死这个贱人?!”她大怒,整个人张牙舞爪起来。
薄誉恒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下,差点把她推倒在地上。
“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