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哲眯起眼睛,走到她面前。
“尤家我只听说有尤雨初一个千金,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长得也不像。
尤雨墨朝他淡淡一笑,不卑不亢,“我是尤家的私生女。”
李赫哲了然地点点头,在某种程度上,他和这个女孩的身世是很像的,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表露出任何情感,依然冷着脸,“你们尤家把誉恒的眼睛差点弄瞎了,他们就派你过来?”
“他们不是不想来,是不敢来承受薄先生的雷霆之怒。”
说着,尤雨墨往沙发那边瞟了一眼。
那男人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她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修长的身材,散发出的冷峻气质,足以让她明白那就是薄誉恒。
李赫哲挡住她的视线,“那你就能承受的了了?笑话!说吧,这件事情,尤家怎么处理?”
“我要先看到小雨,小雨她在哪?在看到她平安无事之前,我作为尤家的代表,拒绝和你们谈判。”尤雨墨提出自己的条件。
李赫哲轻轻挑眉,浑不在意地说:“哦,她在停车场,在誉恒的车子里,让我看看表……”
他抬腕看了看,“晚上七点把她关进去的,现在嘛,已经十一点了。”
尤雨初脸色蓦地变了,“她才刚满十八岁,怎么能这样对她!”
“刚满十八岁,就能指使人把碍眼的人掳走,就能勾引别人,就能泼有毒液体?就算她不到十八岁,也没有可以随便伤害别人的权利吧。”
薄誉恒躺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平静出声。
这是尤雨墨第一次听到薄誉恒说话,与她想象中冰冷无情的语气不同,反而自带了点天生的温柔平和。
“是,小雨她是有问题,可既然都把她关在车里那么久了,她应该受到最初步的惩罚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们尤家代替吧。”
心怀忐忑,语气小心翼翼说完这些,她听到他淡淡开口:“带她下去。”
等尤雨墨见到嗓子已经哭哑的妹妹,命人把她带走后,再次上来时,把自己带在身边的袋子提起来,掏出里面的文件夹。
“尤家给薄先生您赔偿的项目,请过目。”
李赫哲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越看眼睛越亮。
“尤小姐,你先出去吧,等我们有需要再叫你进来。”
见她离开,他便把条约一项项地读给薄誉恒听。
“把尤雨初带回去后直接办理出国手续,明天就前往德国,在最严厉的一所大学读到硕士,这期间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眼前,让我算算……足足七年的时间啊。”
“继续。”
“对于薄先生及其身边人受到的伤害,尤家愿意以通过与薄氏合作的方式,他们二,你们八来进行收益结算。”
李赫哲刚刚就看到这里,高兴地对他说:“誉恒,现在文渊即将陷入危机,我们不如让尤家在这个时候进行融资,也许能经过此劫。”
一直静静躺着的薄誉恒此刻终于动了动身子,“如果文渊是个无底洞,那就算把尤家赔进去也什么用都没有。还有吗?”
“我再看看。”李赫哲的目光向下面移去,却在看到一行字时僵住了,“这,这……”
“念出来。”
他无情地下了命令,李赫哲只好深吸一口气,面带尴尬地读出来。
“小女尤雨墨,是送给薄少爷的礼物,但请您好好享用……如果她不能让你满意,那尤家还会继续送人过来,直到薄少爷……满意为止。”
他说怎么尤家让尤雨墨来呢,原来还有这一层主意!
尤雨墨就算是个私生女,也不能被当做商品一样买卖吧。
他朝薄誉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只见他的俊眉皱起,一副极其不悦的神情。
“誉恒……”
“想来想去,得先和清悠离婚。我们是夫妻,一旦文渊出事,公司破产,薄氏倒下去,她势必要和我共同承担这些事情。”
李赫哲被他的回答愣了一下,想到苏清悠,他摇头,“可是誉恒,你的小妻子肯定不会因此和你离婚的,她应该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
“她不是,可她还是个女孩子,她才二十一岁。”
说到这,他眉宇染上一丝忧伤,“如果我是个穷小子,那我会不顾一切地追求她,因为我有自信给她最好的生活,不会让她一直过苦日子,可现在问题不是这个。”
如果只是单纯的破产,最差不过一无所有,他白手起家。
但即使那样,他确信她会在他回家前把白米粥煮得很香,每天想不同的花样给他用最便宜的菜做出最好吃的花样。
问题是,他可能会被人诬陷进入监狱。
据李赫哲的说法,在他账户下的金额已经超过一亿,这种数目,至少要判十年以上,甚至无期徒刑。
难道让她为自己背上罪人的妻子之名?
当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这件事情,她能受得了吗?
“总之,先和她离婚,如果这件事情能处理的好,那就向她解释原因,和她复婚。”
薄誉恒下了结论。
“那如果处理不好呢?就算处理好了,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呢?”李赫哲严肃地抛出这个问题。
沉默半响,薄誉恒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让她进来吧,我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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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薄誉恒,李赫哲还有尤雨墨,为了公司的事情,在办公室里熬了个通宵。
第二天,薄誉恒戴着去医院配的眼镜回到公司时,就看到了苏清悠的身影。
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她没去出差的事情。
未经太多思索,他就让尤雨墨配合他,在办公室里演了那出戏。
哪知,下午受吴建军邀请的拍卖会上他就破了功。
又哪能想到,他当晚得知了苏清悠就是他青梅竹马的事情。
不到十个小时,s市市政府下属的行政管理机构就来到文渊,有理有据地对文渊进行调查。
当苏清悠泪流满面,问他,他爱不爱她时,他的确震住了。
不过,他还没回答,她就一连打了几个酒嗝,翻了一个白眼,倒在了他怀里。
这是断片了?
薄誉恒失笑,低头看她,只见她闭着眼睛,嘴巴里咕咕哝哝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搂住她,“你们这些小女孩,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
他的父母是政治联姻,两个人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这样的话。
但他能从父母看彼此的眼神里,从父母轻声细语的叮咛里,从他们一起坐着看电视时哈哈大笑的样子里看出,他们是深爱对方的。
从前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和她说这样的话,但现在看来,果然年轻人的思维已经和他不一样了吗?
“我爱你,我当然很爱你。”
在还不知道她就是自己小时玩伴时,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他低头,望着醉得晕晕乎乎的她,轻轻地说。
“我真蠢,早就应该意识到,你是言言这件事情。”
他喃喃地说着,想起她给自己做的有着熟悉味道的晚餐,她掉进坑里时哼的那首古老的歌谣。
也难怪他第一次碰到她时就愿意触碰她。
因为小时候,她就是这样大大方方地牵起他的手,大声说:“以后,有我保护你了!”的人啊。
想起以前的事,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清悠,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吗?”
“那个时候我特别爱哭,明明比你大那么多,还经常被人欺负,结果你居然帮我去打那些小孩子。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长大之后一定要娶到你……没想到阴差阳错,我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对了,有一次,我被别家的小孩诬陷偷东西,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小偷,你把你姥姥叫出来,还带着我一起去那人家里,狠狠把那小孩骂了一顿,直到他承认栽赃了我,对了,说起来,你姥姥现在……”
见苏清悠一点反应也没有,薄誉恒有些无奈,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光凭邮件就能知道是你吧?说起来,我自己都不清楚,自从五年前看到你在校友论坛上的求助消息后,我就回了你的邮件,之后和你聊天的过程中,我总是忍不住把你和从前的那个女孩子重叠在一起。”
说到这,他摇了摇女孩,“清悠,当你知道我们其实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你怎么想的?”
令他泄气的是,苏清悠只是摸了摸鼻子,显然把他的话当空气。
他有些气恼,“怎么关键时刻就犯迷糊?”
“关键时刻?”
苏清悠睁开眼睛,看到薄誉恒的脸,想往上面摸,被他握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关键时刻吗?”他皱皱眉。
“我知道……是说结婚,结婚是多关键的时刻,让我想想……对,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特别简单的衣服,去草地上,有几个朋友在就行了,对了,你必须给我求婚,不然,人生不完整!”
说着,她还锤了锤床面,以此显得掷地有声。
他就知道她一直对求婚这件事情念念不忘,却不知道原来她想要的婚礼与他所想的截然相反。
“好好好,我答应你,如果……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这么做。”
他很大方地点点头,“还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想要的,趁这个时候全说出来。”
苏清悠瞪大了眼睛,又“嘿嘿嘿”地笑起来。
她把两只手放在眼前,开始扳着指头,一个一个地说了起来。
“第一,我要你求婚,必须特立独行,不能和别人一样。如果让我吃饭的时候吃到戒指,呵呵呵……”
“第二,我要度蜜月,不能是普通的旅行。”
“第三,一夜,不能只有一两次,得有……”
薄誉恒被她这个要求吓了一跳,“你,你想,想几次?”
“嘿嘿嘿……”她掰着指头,开始数了起来,“一次,两次,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