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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们好像碰到麻烦了。”

“什么?”迪伦抬头看着崔斯坦,她正从泡沫塑料包装盒里拿出农家馅饼,准备大吃特吃。

“我很确定是恶鬼干的。”

“什么?”塑料叉子掉进午餐中,把肉汁溅到了她的校服衬衫上,而她都没注意到。

“是恶鬼杀死了那匹马。”

“什么?”咔嚓,咔嚓,咔嚓,随着她终于明白这次谈话的意义,碎片一片片地进入了合适的位置。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他坐到她对面的座位上,迪伦向前倾着身子,怒视着他。

“你说是恶鬼干的,什么意思?那件事发生的地点距离我和杰克弄出的破洞有几英里远呢。不可能是恶鬼!”迪伦的声音异常尖锐。她皱起眉头,环顾拥挤的自助餐厅,但没有人注意她。“你为什么认为是……它们?”

崔斯坦做了个深呼吸:“在同一地点又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

“有人死了?”

“不,这回是羊。”

“一只羊?”

崔斯坦摇了摇头:“不是一只,是一群。就是昨晚的事,在隔壁农场。英国广播公司的地区新闻网报道了。警察提醒人们注意可能有危险的野兽出没。”

“野兽?这里又不是非洲,没有狮子和老虎四处游荡!”

“新闻里说野兽可能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比如动物园或私人收藏馆。”

“那附近倒是有个野生动物园。”迪伦表示同意,她凝视着崔斯坦,“但你认为真相并非如此。”

“不是的。”

“我只是……”迪伦推开午餐托盘,这会儿她也没胃口吃东西了,她现在觉得很恶心。虽然她没有被说服,但崔斯坦的担心是显而易见的,不容忽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恶鬼,那个地方很偏僻。你有没有感觉到有摆渡人来到人间?”

崔斯坦耐心地摇了摇头,迪伦以前问过他这个问题。

“那么说就是普通的袭击事件啦。说不定就是一只黑豹在苏格兰中部捕食呢!就是这样的,崔斯坦!”她重复道,“恶鬼怎么能到这儿来呢?它们单凭自己是过不来的。”

他看起来并不信服:“我知道,但我能感觉到那个恶鬼的存在……肯定是出事了。”

“我记得你说过,除非离得很近,否则你感觉不到恶鬼。”

“我是不能。没有……”

“没有苏珊娜你就感觉不到。”迪伦替他说完,而崔斯坦很明智地没有自己说下去。她嘘出一口气,她很清楚他想怎么做,“你要去事发地点调查。”

他点点头,抱歉地耸了耸肩。

迪伦噘起嘴,但还是让步了。如果崔斯坦是对的,虽然她不明白他怎么可能是对的,但他们与审判官早有协议,所以他们必须处理好这件事。杀了恶鬼,弄清楚它是从哪里来的,阻止其他恶鬼穿越过来。

如果崔斯坦是对的,而他们没有去调查,那等到审判官介入……

“好吧。”她叹了口气说,“明天是星期五,只有半天课,我们就那个时候去。可以吗?”

崔斯坦做了个鬼脸,像是不喜欢拖到第二天下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就明天。”他同意了。

“等着瞧吧。”她说着拿起叉子,强迫自己吃了一口,“到时候肯定是虚惊一场。”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怀信心,衷心希望自己是对的。

“我仍然认为这很蠢。”迪伦发起了牢骚。她站在深及小腿的烂泥里,虽然穿着雨靴,可是双脚冰凉,她很确定她的一只袜子要滑掉了。她左手握着一把伞,大雨落下,在她的头顶上方制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她把另一只胳膊从防水袖子里抽出来,搂住自己的肚子,冻僵的手指蹭到皮肤,刺痛不已。她每次呼吸,都会呵出一团哈气。

三月真不是来苏格兰乡间游玩的好时机。老实说,迪伦觉得任何时候都不适合这么做。在她去世之前,她就不是个“热爱户外运动”的女孩,她在荒原和荒原另一边那个世界的经历并没有改变这一点。

崔斯坦没理她。她估摸他在前五次尝试安慰她却都没成功后就放弃了。他凝视着下一片田野,紧抓着带刺铁丝网的顶端。迪伦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因为……铁丝网另一边的景象太可怕了。

可谓恐怖至极。

就跟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差不多,数不清的尸体堆在一起,四肢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裸露在外的肉比皮还多。尸体被火烧过了,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热气如同雾气一样盘旋上升,如同一个正要离去的幽灵。

尸体虽然是羊而不是人,但恐怖的程度丝毫没有减弱。

“崔斯坦,老实说,我觉得不是……”

“我想靠近点看看。”崔斯坦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腿翻过铁丝网,落在田野中那堆冒烟的尸体旁。

“崔斯坦!”迪伦急匆匆地向前走着,踩在烂泥中,咯吱咯吱直响,但她走到两片田野之间的屏障便停了下来,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穿的雨靴太大,根本翻不过去。离得这么近,她可以看到更多的细节,她的目光更容易穿透烟雾,她在之前所站的地方闻到了一股气味,当时仅仅是不舒服,现在几乎无法忍受。迪伦连忙把手从夹克的领口伸进来捂住口鼻。她用嘴呼吸,而不是用鼻子,但如此一来,她就尝到了那股味道。除了煤烟和烧焦的羊毛的气味,还有比较熟悉的羊肉的味道,全都一股脑儿地涌来。她平常挺喜欢吃羊肉的,在这之后,她可能再也不会吃了。

崔斯坦在她前面,似乎并没有被那股怪味所困扰,或者至少是下定决心不为所动。他站在一座土丘上,离得够近,可以摸到羊的尸体。迪伦看着他伸出手,仿佛真要摸那一大堆粗陋的东西,但他退缩了,他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在迪伦看来像是烧焦的蹄子的上方。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他们把荒原通往人世的两个洞都堵住了,恶鬼是不可能穿过来的。

即使有恶鬼过来了,那它来这里做什么?毕竟这里离她死去的隧道和杰克腹部被刺身亡的小巷都很远。而且,这一次死的甚至不是人,而是羊!虽然死了这么多羊,她承认这很奇怪……但肯定与她或崔斯坦无关吧?

“崔斯坦!”她叫道,“很晚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好吧。”崔斯坦回答,拍了几张照片后把手机塞回口袋,“可以了。”他小跑到她身边,他穿行在深深的泥浆中丝毫不费力。

“你怎么看?”迪伦问。尽管持怀疑态度,但她知道自己根本看不出所以然。崔斯坦却能看出门道。

他有些愁眉苦脸,回头看了一眼烧毁的羊群尸体。“我不知道。”他说,“我是说,尸体都是四分五裂的,我早就料到恶鬼袭击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

“但是,死的却是羊。”迪伦替他说完。

“是的。”

“更有可能只是一群失控的狗干的呀?”那位愤怒的农民在接受新闻采访时就是这么说的,破烂软帽下他的眼睛红红的,“或者像警察说的,是野兽干的?”

“有这个可能。”崔斯坦沉思着说。

“我的意思是,”迪伦接着说,“这里距离前两个缺口都很远。如果真有恶鬼穿越过来,那它必须经过几十个有美味人类的地方,才能来到这里。”

“美味的人类?”崔斯坦扬起一边眉毛。

“你知道我的意思!”迪伦翻了个白眼,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他。

“你说得对。”崔斯坦表示同意,“很可能和恶鬼无关。我只是……”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堆尸体,良久才收回目光,“我只是感觉怪怪的,老觉得事情不太对。”

“你能感觉到恶鬼吗?”迪伦问。尽管她并不确定,但崔斯坦的直觉和现在侵入她胃里的寒意告诉她,她有点相信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缺口。

“感觉不到。”崔斯坦皱了皱鼻子,“我是说,我想我感觉不到。没有苏珊娜,就很难……”

他没有说下去,迪伦咬紧牙关,又是苏珊娜,在这种情况下,她比迪伦更能帮上忙,所以迪伦很生气。

“没错。”迪伦尖锐地说。

迪伦看着风景,试图假装羊不在那里。这里位于基尔西斯城外几英里,土地被整齐地划分成几块田野。有些就像他们所站的地方一样,长满了青草,显然是用来放牧的。其他只不过是沟壑纵横的黄土地,在最近的大雨之后变成了沼泽。在大约一英里外的一座小山上,迪伦可以看到一座大房子,房屋周围有几栋室外建筑和一个谷仓,这些田地的农场主可能就住在那里。她希望住在里面的人不在家,她可不愿意看到愤怒的农夫手持猎枪袭击他们。

在同一座小山的山脚下,一条狭窄的乡间小路连接着通往镇里的大道,小路边有一排整洁的小农舍,曾经可能是农场工人的住所。树篱很高,可以遮挡住崔斯坦和迪伦,房子里的人看不到他们,但迪伦还是觉得自己暴露在外,很没有安全感。她更担心在这里被人抓住挨骂,却一点也不担心有恶鬼从树篱里跳出来,给她重重一击。

“要分清主次,迪伦。”她自言自语道。

“什么?”崔斯坦问道。他也在凝视这片土地,但迪伦估摸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当地人会生气。

“没什么。”她说着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你知道那匹马在哪片田野吗?”

“不知道。”崔斯坦摇了摇头,“新闻报道只说那里离羊遭到攻击的地方不到一英里,从这儿能看到方圆一英里的范围,想必离得很近。”

“好吧。”迪伦原地慢慢转过身来,可看的东西并不多,“除了房子,我没看到有哪里可以躲藏。”

“如果恶鬼进入了那些房子,那事情就大了。”崔斯坦说。

这很难反驳。死因不明的尸体确实会引起大范围的关注。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在丹尼的那所房子里,他们找到了很多隐藏其中的恶鬼。她现在做噩梦,依然会梦见她瞥见的那些溅满鲜血的墙壁。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问道。

“去找恶鬼。”崔斯坦简单地说,“不过……”他皱起眉头,“如果我们能找到恶鬼是从哪里穿过来的,就更好了。”

“前提是的确有恶鬼穿过了帷幕。”迪伦修正道,依然不愿意放弃没有恶鬼来到人间的这个可能性。

“对。”崔斯坦盯着田野,心不在焉地说。

“我们怎么做呢?”迪伦问,“我们又看不见帷幕上的洞。”

“除非我们离帷幕足够近,掉进破洞里。”崔斯坦挖苦地回答,“我不希望有这种事发生。如果有灵魂撕开了一个洞,那帷幕的另一面也应该是这样的。这就像找一面没有边缘的镜子,几乎不可能看到。可惜你不能像在隧道里一样,感觉到破洞对你的吸引力,那样我们就轻松多了。”

“我倒是并不为此感到难过。”迪伦说。那时候他们去隧道重访她死去的地方,她的胸口有种被紧紧揪住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身体,抓住了她的心……并且使劲儿拉扯。

“是的,我也不遗憾。”崔斯坦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向她表示了歉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听着,我们还是集中精力去弄清楚到底人间有没有恶鬼吧。如果找到了,我们再担心恶鬼是从哪里穿过来的。”

“好吧,听起来倒像个计划。”迪伦慢慢地转了个圈,然后停下,“你认为是在那边,对吗?”

“是的。”

“这是当然。”她轻蔑地嗤之以鼻,“瞧那片树林,幽暗恐怖。还有比那儿更好的藏身之所吗?”

那儿其实并不是树林,或许叫小灌木丛更合适,位于半山腰上,四面田野环绕。除了崔斯坦没注意到的那些房子,只有树林适合恶鬼在白天藏身。如果恶鬼不在那里……

好吧,他们只能希望崔斯坦搞错了,因为如果恶鬼已经离开,那它可能在任何地方。

他们很快就到了林子边上。起码雨渐渐停了,迪伦不等崔斯坦帮忙,就把雨伞放在了一堵环绕林子的低矮石墙顶上。他们走进了黑暗的树林,林子里几乎全是云杉,树叶就像仲夏时那样浓密。由于天气阴暗,走在树木之间,像是已经到了黄昏。

这里不过是一片小灌木丛,他们才向中心走了十几步,迪伦已经能分辨出从另一边透进来的光线了。

“小心。”崔斯坦说着,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粗树枝,“恶鬼只需要一个很小的地方就能藏身,狐狸洞或獾洞都可以,甚至树根之间的一个深坑也行。这里几乎没有阳光直射,所以它们不需要完全封闭的藏身处。”

“太棒了。”迪伦嘟囔着说。她继续往前走,小心翼翼地把每只脚踩在覆盖地面的潮湿树叶上。

崔斯坦在她的左边,似乎遵循着某种网格模式行走,有条不紊地检查着林子的每一寸地方。迪伦的方法则随意多了,她一会儿走这里,一会儿到那边,查看任何看起来不寻常或形状怪异的东西。她什么也没找到。等她冻得直哆嗦,无聊到快要放弃的时候,崔斯坦已经完成了系统的搜寻,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看上去满脸沮丧。

“见鬼。”他说,“不在这里。”

“我们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迪伦建议道,“没有恶鬼就意味着帷幕没破。这样的话,审判官就不会来了。”

“我知道。”他说,“但是……我很确定有问题。”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迪伦咧着嘴,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很高兴我们没有被逃跑的老虎吃掉。”

崔斯坦把头往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突然收起了笑容。

“什么?”迪伦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指。

迪伦走到他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起头,只见一个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平台被绑在有六七米高的树上。迪伦眯起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只能辨认出用来绑平台的蓝色绳子,而且平台是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她看不清楚,但她能看见有人在平台上盖着一些粗糙的东西,搭成了一个小树屋,树屋看起来都要塌了。迪伦估摸有个孩子曾把这里当成了秘密地点,只是后来长大了,就不来了。

现在轮到她骂人了。

“该死的。”她叹了口气,“请告诉我恶鬼都恐高。”

崔斯坦咕哝一声,扔掉了树枝。树枝落在地上,有叶子做缓冲,只发出了很轻的声音。

“你留在这儿。”他说,“我上去看看。”

他走到树旁,纵身一跃,抓住了树干上的突起物。迪伦看着他的脚在光滑的树干表面上寻找支点,却没有找到。他滑回到地上,擦了擦手上黏糊糊的树液。

“你以前经常爬树吗?”迪伦问。

“没有。”崔斯坦承认。他毫不气馁,又跳了起来,爬上了第一根树枝,“但如果建造树屋的人能爬上去,我也能。”

“是啊。”迪伦自言自语道,绕到树的另一边,伸手握住了钉在最粗树干上的第一个抓手,“不过我猜他们在这里弄了个梯子,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

爬树并不容易,毕竟木头是潮湿的,而且迪伦的上半身力量有限,这可能是她不锻炼的结果。尽管如此,小小的梯级互相之间靠得很近,不到一分钟,她就爬到了崔斯坦所在的高度,随后停了下来。

他盯着她,她顽皮地咧嘴一笑。

“好吧。”他最后说,“你下去吧,我从你那边爬。”迪伦摇了摇头:“不要。我们一起上去看看。”

她还没说完,崔斯坦就使劲儿摇头:“迪伦……”

她不理睬他,又爬了起来。

“迪伦!”他压低声音喊着她的名字,不想大喊大叫,以防恶鬼真在他们上头,但迪伦不理他,继续往上爬。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咒骂,接着传来树枝抖动的吱吱声,可知他开始加快速度,试图赶上她。

迪伦等着崔斯坦追上来,她的勇气只够爬到这里了,她可不打算独自去查看树屋。

她停在平台下方,崔斯坦几乎立刻就出现在她身边。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后伸出手,做出“退后”的手势。迪伦摇了摇头,她不会待在这里让他独自去冒险。他紧皱双眉,但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她。

他举起三根手指,然后是两根,最后是一根。随后,他和迪伦都爬了起来,一步,再一步。迪伦的头顶距离平台只有一掌的距离了,这时,树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她抓着抓手,紧贴着树干,傻乎乎地往下看。

太高了。

她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准会再次摔断双腿。崔斯坦是对的,她应该待在地上,但她一想到他单独去冒险,就根本无法忍受。她太愚蠢了,她以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呢?

一阵风吹过树林,树又摇晃了一下。迪伦抓得更紧了,她允许自己再怯懦一会儿,然后身体向后仰,伸手去够下一个横木,准备再爬上去。

她用眼角余光看见崔斯坦正盯着她看,他一脸严肃,看样子很担心她。她想对他笑笑,告诉他自己没事,只是做出来的表情更像是苦瓜脸。他看到她又想往上爬,只好急忙再去追她。

迪伦把头探过平台顶部,只见树屋里是空的。反正乍一看里面是空的。她之前看到的那块粗糙的覆盖物其实是用破旧的防水油布搭成的屋顶,但屋顶早已坍塌,乱糟糟地堆在树屋深处。

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藏在防水油布下。

也可能什么都没有。

迪伦看到崔斯坦笨拙地爬上平台,于是也爬了上去。木板又厚又结实,但经历这么久的风吹日晒,迪伦估摸绳子和钉子撑不了多久。她背靠树干蹲了下来。

崔斯坦小心翼翼地慢慢爬向那堆防水油布,她看到附近有一小段木头,顺手抓起,准备去砸任何可能飞出来的东西。

迪伦看着他蹲下身子,试探性地伸手抓住那块厚布料的磨损边缘。他停下来,手里拿着防水油布,看着迪伦。她点点头,挪了挪身子,让双脚在身下保持平衡。她抓紧捡来的木头,做了个深呼吸。

很明显,崔斯坦是那种相信一次性解决问题的人。他没有慢慢地把防水油布拉到一边,而是使劲儿一拽,让里面的东西彻底暴露在昏暗的阳光下。迪伦的双腿已经做好了跳跃的准备,但她没有动。

平台是空的。

但木头上留有深深的划痕,表面呈现出一种令人反胃的暗红色。迪伦看着崔斯坦伸出手,摸了摸平台上的一个凹槽。他的指尖湿了。

“是恶鬼。”迪伦小声说。崔斯坦是对的。

“我们来晚了。”他轻声道。他向外望去,透过树木缝隙注视着广阔的乡村,“现在它可能在任何地方。”

迪伦的心脏在胸口疯狂地跳动,每一次跳动似乎都很痛。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道。崔斯坦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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