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祥芬的弟子正是被选中的九曜同辉袍的宿主,如无意外,也将是未来的辛锋宗太上长老,身份比不得薄宰皋这个少掌教,但考虑到九曜同辉袍对于辛锋宗的特殊意义,夏皎只要帮了这个忙,辛锋宗全宗上下就要欠她一份大大的人情。
盛朝故和夏皎自然乐意跟辛锋宗建立更亲近的关系,夏皎看看盛朝故,就想把这事答应下来,盛朝故却仍有些不放心,问道:“薄少掌教所谓十年内没有合适人选,又是何意?”
吴祥芬道:“因为炼制九曜同辉袍的,必须是圣血女灵师。”
天级练器大师本就不多,还必须是女子,必须是圣血传人,遍寻诸天万界绝不超过五个。
夏皎是圣血传人这点,大家已经心照不宣,不论她的圣血源自哪位圣皇。目前能够炼制地级高等级品灵器的圣血女灵师,还真的只得她一个,其他的要么正在闭关,要么实力不足,根本无法保证能够一次成功。
按照常理,想要确保炼制出地级高等极品灵器,至少得是天级灵师,而且大部分天级初等灵师也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保证一次成功。
迄今为止,敢放言炼制地级极品灵器成功率达十成的,也就夏皎这么个小怪物。
大家虽然都不信她能有十成把握,但成功几率比一般天级初等灵师甚至中等灵师都高,这应该还是能够办到的。
盛朝故传音问夏皎道:“他们说的可是事实?你从哪里知道九曜同辉袍的事的?”
夏皎答道:“元阳宫宫主严沃,元阳如意给我找的便宜师父留下了不少笔记,其中就有关于九曜同辉袍的事,他觉得这件法袍的特性和炼制之法,对于他炼制极阳灵器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但是他也没有机会见到实物仔细参详,更别说炼制这件灵器的完整图谱了,不过辛锋宗的人说的应该是实话。凤血极乐鸟据闻至少有数千年不曾现世,地级高等大圆满境界的妖丹更加难寻,如果不是逼急了,辛锋宗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找上门。”
盛朝故没有跟夏皎提过都亢宗的难处,可夏皎也能看出一些,因为自己的关系,都亢宗可能要跟姬家、水家、荼素宗和奚风宗交恶,虽然现在她是卯太宗门人的秘密尚未暴露,水家暂时不会旗帜鲜明站在都亢宗的对立面,奚风宗说到底,也就夏纨跟她有些私人过节,不见得真的会跟都亢宗翻脸,可终究有这样的风险存在。
辛锋宗也看出这点,此时来请夏皎炼制宗门重器,等于答应与都亢宗交好,至少短期内不会跟其余几大势力联手与都亢宗为难。
这么早表明立场,辛锋宗也要担上一定的风险,若非迫不得已,他们大概也不乐意这么干。
很有可能如今镇压五方百仙阵的那件天级九曜同辉袍已经出了问题,所以他们才会急着炼制新的准备替补。
如果时间充裕,他们大可以找人炼制几件地级初等极品九曜同辉袍,花上数百上千年让它们随同选定的宿主慢慢成长晋级,地级初等的九曜同辉袍,材料必定比地级高等的好找得多,至少那些妖丹数量会多一些,也不见得非要凤血极乐鸟的妖丹不可。
别的灵师炼制极品灵器的成功率不高,多半不敢贸然接下这样的委托,薄宰皋已经言明地级高等的凤血极乐鸟妖丹只得一颗,如果答应了委托最后却失败告终,只怕都亢宗与辛锋宗结盟不成反要结仇。
可夏皎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除了盛朝故、绍迈以及影照天宫里的几名“住客”,暂时无人知道她有能力复制妖魂,只要炼器材料足够,一套妖丹在手,她就炼出许多件灵器。
得到夏皎肯定的答案,盛朝故点头道:“既然如此,皎皎便辛苦一下。大会结束之后,请贵宗派人到辰圣界即可。”
他没有提报酬或条件,让辛锋宗欠下这一份大人情,比从他们手上得到天材地宝又或者灵石矿脉之类的酬金更有价值得多。
薄宰皋谈成了这事,也是一身轻松,临别时,吴祥芬忽然对夏皎道:“夏大师可否告知本座,九曜同辉袍之事,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她的神情平淡如故,但夏皎总觉得她对这事的答案非常在意,夏皎还不想这么快透露她与卯太宗的关系,故意露出几分顽皮狡黠之色,道:“天尊客气,我在炼狱界得了一位擅长炼器的灵师天尊的传承,其中正好有那么几句话提及贵宗的九曜同辉袍,其实今日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它与五方百仙阵有关。”
前半句是谎言,后半句却是实话。吴祥芬听了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但夏皎觉得,她似乎有些失望。
这次会面双方都尚算满意,就在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姬镇正在姬家的营地里召见姬退谷、姬伯梓,姬莜虽然未经传唤,却也主动来了。
姬镇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姬家在万界灵师聚会上被狠狠打脸之事,此时再看三个罪魁祸首,却并未如外人预料般怒不可歇。
他冷冷看了眼姬莜,道:“你退下吧,本座不想见你。你与你那个娘亲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却看不清自己的尽量,被一群蠢货捧得自以为天下无敌,有此一败也是意料中事。平白浪费了族里两颗天人交感丹,却还是惨败收场,姬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蠢材。”
姬莜脸色惨白,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一双眼睛冷幽幽看着姬镇,眼中流露的绝望和疯狂,就连姬退谷和姬伯梓这样心性坚如铁石的天级灵师见了,都觉得心寒。
“我亦是你的女儿……”姬莜的声音平静至极,仿佛传自幽冥。
她主动来见父亲,不是没想过他可能的反应,大发雷霆将她痛骂一顿,以族规重重惩处她这个令姬家颜面大失的罪人,然后便该认真商议应对此事的方案了,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之所以明知道父亲不待见她,明知道会被训斥,还非要自动送上门,是因为她想知道父亲会如何对付夏皎。
她想夏皎死!死得越惨越好!她带给她有生以来最大的挫折和侮辱,让姬家的名声蒙尘,让她成为笑柄,这一切一切,夏皎必须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她的父亲身为族长,面对眼下的局面,一定会设法挽回,并狠狠报复那个令姬家声誉受损的罪魁祸首。
姬莜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接下来自己这位族长父亲会如何对付夏皎,所以就算明知道会挨骂,还是来了。
她以为自己早就心如铁石,面对父亲多年的冷漠甚至敌视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太放在心上。然而当她亲耳听到父亲如此毫不留情的斥责,甚至连她早逝的娘亲也一并羞辱,还是忍不住愤怒。
她们两母女是做了什么如此入不得他的眼?她难道不是他的血脉吗?为什么他可以鄙夷她鄙夷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她跟他毫无关系,只是一只令他厌恶的地沟老鼠,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眼睛。
听了姬莜的话,姬镇不但不觉得愧疚,脸上的厌恶之色反而更浓,冷冰冰道:“滚出去!”
姬莜倔强地看着他,动也不动,旁边的姬退谷看清姬镇眼中浮现的丝丝杀意,却再不敢放任这两父女继续对峙,伸手轻拍姬莜一下,将她令她的神魂陷入沉睡,然后示意帐外的侍婢进来将她带走休息。
姬莜这几天整个人的状态都极不正常,再这么下去,姬退谷真怕她会彻底心灵失守走火入魔。用外力强行让她陷入沉睡,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手段。
姬镇对于姬莜的离开稍感满意,脸上诡异地泛起一丝笑意,道:“夏皎如今在会场之内?”
他的语气里透着欢愉欣喜,仿佛夏皎不是令姬家面目无光的死对头,而是一个深受期待的娇客。
姬伯梓和姬退谷心头凛然,他们一直搞不懂这位族长心里想的都是什么,莫非他已经决定要将夏皎延揽回姬家?
对此姬退谷倒是不太反对,甚至若是他真能令夏皎死心塌地为姬家效力,姬伯梓也乐见其成,然而夏皎已经有都亢宗当靠山,又怎么会轻易放下父母大仇、被夺去圣石之恨,心甘情愿回归姬家呢?
姬退谷心念电转,开口道:“她被都亢宗少掌教带回营地休养,大概过几天才会再到会场接受挑战。”
姬镇听到“都亢宗少掌教”六个字,面上的笑意微冷,道:“本座有意让夏皎回归姬家,不过必定会因为此事与都亢宗结下死仇,两位太上长老意下如何?”
果然!
姬伯梓沉下脸道:“夏皎视我姬家如仇寇,恐怕不会真正归心,族长还请三思而后行。”
夏皎如果一心要为父母报仇,都亢宗与姬家结仇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姬伯梓压根不认为这事值得权衡。
“如果本座有办法令夏皎归心呢?”姬镇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