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厅之前,包载泛忍不住又看了夏皎一眼。
以他对奚卦的了解,这人看着像个和气的老好人,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极少会吃亏,从来不会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事。
他既然信心十足让夏皎出战,就必然有相当大的把握获胜,虽然包载泛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夏皎到底有什么高招可以出奇制胜。
确定玄阴宫和灵剑宫的人都离开了,奚卦他们才招手把夏皎叫过去,道:“这次比试对我们十分重要,若是你师兄师姐能够获胜,你兴许不必上场。若是他们败了,你便尽力而为,千万不要留手。”
冼华冰摸摸她的脑袋,道:“虽然我们八大支脉同气连枝,他们断不会将你的情况对外乱说,不过保险起见,你尽量少用几种灵符,别太惹眼,宁可每种灵符多用几张,明白吗?”
夏皎看看奚卦又看看冼华冰,乖乖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日多的休整,关系到三大支脉未来百年主导权的比试,在鸳鸯宫的练武场上拉开帷幕。
竞争最激烈的,无疑是后天七层弟子的那一组,三大支脉各有两个弟子出场比试,俩俩抓对厮杀,败者直接淘汰。
灵剑宫唯一一个样貌出众又目高于顶的男弟子,第一场抽签与玄阴宫的女弟子比试。
这男弟子名叫孙敢,乃是包载泛的爱徒,一柄重剑挥舞起来势沉力大,看似速度不快却总是后发先至,每一剑使出,仿佛都能预知到对方的剑招走势,总能击中对方武技中最弱之处。
夏皎对于剑道不太了解,但看着看着,也感觉到孙敢的运剑之时,仿佛有种独特的韵味和频率,让对手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拍子”起舞,乱了自己的阵脚。
奚卦以及马灵舒等两方的人只看片刻,就知道自家弟子绝不是孙敢的对手,至少修为相差不大的时候,不可能胜过他。
毛毛窝在夏皎怀里,看着孙敢步步紧逼,将玄阴宫的弟子打得手忙脚乱,也不由得暗暗摇头,不是玄阴宫的弟子弱,实在是这孙敢强得离谱,他在后天七层就能做到这点,剑道天赋之高,已经远超同侪。
任慎过和窦雅才虽然都算不错,但与他相比,差距明显,至少十年八年内,这种源自天赋的差距,他们是没办法追上的。
场中发出“铮”一声锐响,玄阴宫女弟子手上的一双短刀被绞飞出去,身体不受控制连退数丈,脸色惨白地认输下场。
孙敢收起长剑,冷冷看了看另外两边仍未结束比试的任慎过、窦雅才等人,傲然退回他师父包载泛身边。
柳敛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天赋剑韵,包师兄这位弟子果然不凡。”
包载泛强抑得意地摸了摸颌下长须,淡淡道:“这是我八年前在外游历时,无意中发现的苗子,也是巧合,谁想到名震白露界的孙家,竟有一个旁支弟子有如此天赋呢?”
白露界乃是在数百上界中实力靠前的小世界,孙家乃是当地实力最强的武道世家,乃是万年前一位以刀道登天成圣的圣级强者后裔,虽然后来再没有出过圣级强者,但着实有不少刀法出神入化的强者。
孙敢偏偏天赋偏向剑道而非刀道,确实是件怪事。
这样的人都能让包载泛发掘出来,难怪他得意。
弟子想拜入名师门下,名师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够遇上高徒?这说到底也是机缘。
如果是从前,柳敛他们说不好还会羡慕妒忌一下,可自从他得了夏皎……
柳敛悠然一笑,将目光转回两个弟子身上。
马灵舒深深看了孙敢一眼,叹道:“这一场,我们大概是输定了,也罢,让孩子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也是好事。”
包载泛与风离俗、赤由己面露笑意,不过眼见玄阴宫与鸳鸯宫的人神情淡定,似乎并不着急,又不禁暗自警惕。
莫非他们对于后面三场,有必胜把握?!
练武场上,任慎过与窦雅才各自陷入苦战。
与一般后天七层武者相比,他们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可玄阴宫与灵剑宫的弟子同样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一张脸,各方面都并不比他们弱。
最终任慎过险胜灵剑宫的另一个后天七层弟子,而窦雅才却败在了玄阴宫女弟子手下,惨被淘汰。
再次抽签,任慎过对上孙敢,虽然奋战不懈,可惜确实实力有差,还是输了。
孙敢稍稍休息片刻,再与灵剑宫那位战胜了窦雅才的女弟子比试,又胜。
任慎过和窦雅才默默站回柳敛身后,垂头不语,就连夏皎都感觉到,他们的沮丧和羞愧。
技不如人是事实,面对一个天赋高到只能仰望的对手,任谁都会产生深深的无力感,尤其明知道今日一战,关乎自家师长的切身利益,他们又怎能不难过?
夏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她这些天亲眼看到他们的刻苦努力,结果却还是输了。
柳敛没有多看两个弟子半眼,只是淡淡道:“机会难得,好好看接下来的比试。”
已经胜了一场的灵剑宫,在后天八层弟子的比试中,再次派出两人,分别与薛梅娘和玄阴宫的清雨对战。
薛梅娘刚刚看到两个师兄惨败,正憋了一肚子气,她修为既高,又有冼华冰精心根据她的特点,创下的千里雪飘剑法,几乎一路压着灵剑宫的弟子打,那凶猛凌厉又迅疾如风无所不在的恐怖剑光笼罩全场,最终将对方击败。
清雨看着谦和温婉,手上长长的丝带状灵兵却比毒蛇更可怕,同样一番苦战后,将灵剑宫的弟子抽飞出场。
包载泛等人的脸色当场黑了大半,赤由己嘿嘿冷笑两声,对冼华冰道:“冼师妹这位弟子的剑法与修为都是十分出色的,不过大概这一场,还是要输。”
冼华冰眨了眨眼睛,幽幽叹了口气没有反驳,那仿佛略带忧郁的模样,竟看得赤由己微微一怔。
还好他修为极高,心性坚韧,很快便回过神来,不由得暗叫惭愧。鸳鸯宫这位师妹果然是天生媚骨,根本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就能在无形中影响旁人的心神,若她有心施展鸳鸯宫的秘传魅术,同阶修炼者能够抵挡的,大概一个都没有!
柳敛似笑非笑看了赤由己一眼,道:“灵武双修的弟子,确实难得,不过此道越往后越难行,将来成就不太好说。”
清雨是郑水淡的弟子,听柳敛这么说,登时有些不服气了:“清雨灵术天赋出众,擅长的正巧就是炼器之道,难得的是,她的武道天赋也极佳,柳师兄若是收了这样一个弟子,莫非就舍得让她放弃武道又或者放弃灵术?灵武双修确实不易,但焉知清雨她不能齐头并进、相得益彰?我们玄阴宫弟子清心正意,道心纯粹,便是灵武同修,也不会有妨碍,柳师兄放心好了。”
她这话几乎明着讥讽柳敛没收到有炼器天赋的出色弟子,所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顺道把鸳鸯宫的弟子也一竿子打翻了,认定他们耽于男女****,“杂念”太多,不如她们玄阴宫的弟子专心修行。
按照柳敛高傲的性情,被郑水淡这么当众奚落,肯定要反唇相讥的,不过今日他却似是改了性子,冷冷一笑,什么都没说。
他这个反应,反而让郑水淡忐忑不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妙的事要发生。
只是转念一想,以清雨的手段,这一场至少有八成把握获胜,自家与灵剑宫各胜一场,鸳鸯宫连败两场,莫非他们接下来能后来追上不成?!
先天境那一场胜负如何不太好说,但后天九层那一场,鸳鸯宫出战的是夏皎,她无论如何想不出,这弱质纤纤修为低微的小丫头,有任何获胜的可能。
郑水淡按下担忧,认真看接下来薛梅娘与清雨的关键一战,眼角余光却发现师姐马灵舒和陶娇,竟然都心不在焉地不住往夏皎那边看。
这后天八层弟子的决战,以薛梅娘败北告终。
怒火沸腾的红衣美人几乎一步一个脚印走回师父冼华冰身边,狠狠瞪了夏皎一眼,道:“最恨跟你们这些玩灵术的人比试了!”
她输得很憋屈,先前一个月跟夏皎和武画葇比试,被灵符砸得满头包,这次跟玄阴宫的弟子比试,又被漫天灵兵毫不留情砸出场,这很不公平!
清雨在上一场其实留有余力,她也知道薛梅娘的剑术与修为远超自己,所以一上场就发大招,将自己炼制的五件异形灵兵同时抛出。
五件灵兵互相配合形同法阵,全然不给薛梅娘反抗的机会,硬生生将她逼出了场外。
夏皎被她骂得很无奈:“我也不想跟你比试啊。”
薛梅娘哼了一声,恶声恶气道:“我不管,你待会儿给我和二师兄、三师兄出口恶气!就她们会灵术吗?你不把她们炸飞出去,就别回来了!”
夏皎正想说什么,柳敛忽然转过头来,冷冷道:“小五说的不错,你去吧。许胜不许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