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海听到了文士说的这句话,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那么他听到的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几个秘密之一
“天帝不愿意看到新的天帝,你说的是三位天帝不希望看到新的天帝?”柴海倒吸一口冷气,这件事他根本无法接受。
“天上的那三位天帝,难道一直在扼杀剩下的那名天帝的诞生,那这又是为什么?”柴海有些急促地继续追问道。
“是这样的,但也不是。”文士说得很模糊,他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文士望向临歌城上空,那里有一道灵气的波动,正是临歌派掌门了凡真人,他现在正用他的神识,不断扫视着下方的临歌城。
柴海仍然急促地继续追问道:“那刚才,我们为什么要走。”
“你注意到那个小姑娘旁边那个年轻人了吗?”
“他应该是金丹境,并不是你的对手。”
文士转过身来,看着柴海。
“如果那个女孩是天帝,那么,那个年轻人又是谁?”
“你说了,那种可能性很小。”柴海很认真地说着他自己的看法,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我可能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蝼蚁,但连我这个蝼蚁都知道,仙帝已经有一千年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文士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理由去相信这件事情,但他是龙的儿子,他是嘲风,冥冥之中他的那条血脉告诉着他,他的这显得极为荒谬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龙族在这个世界是很显赫的种族,但自从这个世界诞生开来,龙族却一直没有迎来自己的至尊,在每名龙族的成员梦中隐隐看到过的那只九爪金龙,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冥冥中那条血脉啊,它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龙族为这个问题付了了很多代价,包括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和弃族有染,也不过是想探寻这个问题。
文士不再理会柴海,柴海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见证,他只是需要柴海活着,他知道柴海这种人不需要他吩咐什么,他也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所以他直接走了,他念头一转,来到了临歌城的西面,城西刚才经历了那场大火的洗礼,仍然很乱,路上的所有行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戚戚的味道。
文士在街上走了一会,身影一虚,来到了附近临歌派的那座小山的山底,山上高楼玉宇已经倒塌了许多,山下有许多零零散散的临歌派弟子,阻止着所有陌生面孔进入临歌派。
那些弟子挡不住他,文士开始上山,他的身影出现在临歌派的很多地方一闪而逝,在临歌派的厨房里一闪而逝,在倒塌的了知草堂里一闪而逝,在掌门卧室里,在广场,他在临歌派花了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临歌派的每个地方寻找着,最后,他的身影停留在了后山一处略显偏僻的宅院里。
宅院里没有人,门也没有锁,门上有一处禁制,会告诉宅院的主人有人擅自推开了宅院的门,文士轻轻抚摸这道禁制,他对禁制阵法的造诣并不是很深,但他直接锢住了这片天地,禁制响了,却飞不出去,他满意地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屋里的装饰虽不是很名贵,但是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必定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文士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来回看着,最后他的目光被放在角落的一把剑所吸引,剑上有几十道细小的裂痕,很是凄惨。
文士笑了一下,拾起了那把剑,然后化成了一道光芒消失不见,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却是来到了临歌派的山底。
基于一些理由,他来到了临歌派,他发现了这把还算是有意思的剑,这把剑上的气息,和那天他在那条小巷墙上的刻痕中发现的气息很是相似。
然后他又消失不见,来到了临歌城城中,来到了城中的一座宅院面前,宅院的门没有锁,紧闭着,上面有被砸开的痕迹。
他抬起手臂,神情平静地敲了两下门。
……
……
视线放到院子之中,稍早的时候,林惜舟牵着依思躲进的正是这处宅院,宅院和林惜舟料想的一样,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地上蒙着一层浅浅的尘埃,林惜舟又使法打开了宅院里正屋的房门,拉着依思走了进去。
屋里,依思和林惜舟默默地对视着,还是依思先开了口:
“先生,那个人正是柴海,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那本册子是依思丢的,他们也一直问我册子的事情。”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依思怯怯柔柔地问道。
怎么办?依思明显已经没有了主意,而且她也不是一个擅长拿主意的人,但林惜舟也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此时心中稍微有些懊悔,要是那只纸鸢还在就好了,他可以问问他那位白来的“师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迟了,林惜舟透过屋门的缝隙,看着天边的那一抹流光,那正是临歌派掌门了凡真人的身影,他现在正在临歌城上空,不断地来回巡视着。
“依思。”林惜舟轻轻唤了一句,他继续说道:“你要记住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没有道理的事情,有因必有果。”
他停顿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了那只玉笛,继续说道:“就连我教你的那套秋水剑法,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道理,但是,它肯定也有因,也有果。”
“先生,你知道你其实并不会安慰人吗?”依思明显不信,但她还是歪着脑袋问道:“先生,那因又在何处?”
“我们等。”
“等谁?柴海他们?我们不是在躲他们吗。”
“刚才带你走只是为了躲你们临歌派的那个掌门,他总得出来。”
依思不说话了,她在屋子里忙活起来,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方还算干净的抹布,擦拭干净了屋里一张桌椅的灰尘,林惜舟没说话,直接坐在了依思擦好的凳椅上,手里继续做玩弄着玉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依思乖巧地站在了林惜舟身后。
过了一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然后远门被推开,林惜舟也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在院子里,他看到了他一直要等的那个人。
刚才在酒肆中,他到最后也没有看到文士,现在,他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对方了,青布的衣衫很干净,整体看起来就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中年读书人,虽然衣着都很普通,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寒酸,相反,看起来很贵,贵气逼人。
龙自然是很贵的,无论是血脉,还是其它别的什么。
依思站在林惜舟背后,小声对林惜舟说道:“先生,他说他叫落。”
“你也可以称呼我为落。”文士温和的说着,他的声音也很普通,但林惜舟听到后却皱了皱眉。
“落先生好,鄙人林惜舟。”林惜舟抱拳施了一礼。
文士却愣了一下,先生?好像这是第一次别人这么称呼他。
“刚才在鄙人的酒肆里,鄙人好像没见到落先生。”
文士笑了一下,很干脆地回答道:“我刚才没打算见你,我刚才是为了她而来。”他用手指指了指依思,依思本能地朝林惜舟身后躲了躲。
文士看着依思,眼神有些炽热,他很直接地对着依思说道:“愿意和我走吗?”
“不。”依思很果断的拒绝,然后她躲在了林惜舟的身后,偷看着文士。
“落先生这样,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文士笑了,低头道歉:“抱歉,我唐突了。”
林惜舟却对着说道:“她有病,你能治得好她吗?”
“什么病?”文士很平静地问道,但在林惜舟和依思看不到的地方,他轻轻捏了捏衣角。
“她……可能结不了金丹。”林惜舟用一种斟酌的语气说道。
“可能?”
林惜舟示意依思上前,依思不情愿,继续躲在林惜舟身后。
“我们或许可以谈谈。”林惜舟微笑着说道。
文士的眼神有些幽幽,他反问:“你……为什么会和我谈?”
林惜舟没有回答,他只是赌了一把,但看来,他似乎赌对了,眼前这个叫落的人是有所求的,并不是因为单纯的爱和恨才找上门,有所求,那还就留有余地。
文士从林惜舟的沉默中猜出了什么,他眯着眼睛说道:“如果你想做一笔交易,那你可能想错了,我并不想要你的东西,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你的东西。”
林惜舟摸了摸腰,那只玉笛正在他腰间的衣摆下面,他其实有些紧张,他对着文士说道:“那你想要什么?”
文士不说话。
林惜舟问道:“听说你好奇那本册子里写了什么?我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我只是想要一丝机缘。”文士摇着头,诚挚地说道。,然后他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对着依思,伸出了手。
林惜舟不再言语,他朝着依思点了点,示意依思上前。
依思上前,颤颤巍巍地把手腕递了过去,任由文士把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面。
林惜舟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他认为人的欲望有多大,人的痛苦就有多大,现在他改变了这个看法,原来不只是人这样,世间的生灵,大家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