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很遗憾,他虽然不在乎贼老道的小心眼,但却很在乎学武的事情,只是可惜,他已经过了习武的年龄了。
这下就连老天也帮不了他了,除非它再让江宁历经一次时空错乱还差不多。
想到这贼老道不止一次地用那“天下第二”的武功来诱惑他,江宁忽然很想拆了他的几根老骨头。
明知道他已经不适合练武了,为了让他帮忙炼丹,贼老道居然昧着良心搞起了欺骗!
这个无良老道,坑人的本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啊!
江宁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已经十分小心了,可依然还是总是吃亏。
江宁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贼老道拿野人说话讲故事,不是也是另有所指吧?
野人是对流民的一种戏称,江宁是知道的,难不成这贼老道看他像个野人?
江宁往贼老道跟前凑了凑:“问下啊,你刚才提到野人,我想知道,官府抓到野人一般会怎么处理?”
贼老道似笑非笑地看了江宁一会儿,说道:“心心念的武艺练不成了,你都不关心,居然还关心上野人的事情了,看来,你果然不是个良家子。”
江宁不以为意,反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荒山野岭呢?”
二人相似一笑,都自觉地闭口不语。
人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别人不说,还是不要去随意打探的好。
气氛有点沉闷,过了一会儿,老道终于忍不住地说道:“老道老了,什么身份不重要了,倒是你,难道一辈子都想躲在这深山之中?”
看江宁似乎不解,贼老道就继续道:“大唐开国之初,官府对野人控制的十分严格,那时候,野人若是被抓,轻则遭受皮肉之苦,重者充军流放、杀头处死。”
“后来,流民越来越多,严刑峻法只会使帝国的子民流入他境,进而损害帝国的根基,因此就采取了宽严相济的办法,流民返乡或就地附籍。但,这也只是针对那些之前是良家子身份的人而言的,非良家子的话,结局往往和唐初差不太多的。”
贼老道的话让江宁感到脊背发凉。他不仅不是良家子,甚至就连“贱家子”都算不上,“贱家子”还能附在主家的户口簿上呢,而他,顶多算是这个时代的“黑户”罢了,正式的官方文简中,没有一点他存在的痕迹。
江宁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莫名其妙被人当作奸细杀害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没有人抓他,杀害他,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别的不说,单单是不能和官府打交道这一项,就能把江宁逼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他可不想像贼老道那样,一个人在这里孤独终老。
武艺学不了,黑户的问题又压在心头,江宁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只顾着聊天了,你还炼不炼丹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招呼我一声,我帮你。”
贼老道见江宁居然破天荒地肯帮他炼丹,兴奋地连忙点头,心中对江宁的好感大增,可江宁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贼老道又黑起了脸。
江宁说道:“两个人炼的话,能快点。反正你也练不成长生丹,就不要再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了吧,赶紧把炼丹房腾出来,我要用。”
贼老道盯着江宁:“我怎么忽然觉得,你给我讲那个故事的居心不太良呢。”
江宁笑道:“这个真的是你想多了。话,我已经说到了,听不听就看你了。”
贼老道沉思一会儿:“罢了,老道我就再炼这最后一次吧。”
……
……
贼老道最终也没有主动喊江宁帮忙,他现在有点信不过他了。
不过江宁倒是忽然间热心肠起来了。老道炼丹,他就在跟前帮点小忙,偶尔,他还会提出一些让老道眼前一亮的建议来。
老道“啧啧”称奇,说江宁怎么看都不像是没练过丹的人。
江宁故作谦虚一番。
丹,他是没有练过,可是化学实验,他早已记不清他到底做过了多少个了。二者共同之处很多,江宁自然能提出许多让贼老道耳目一新的建议。
贼老道看到江宁口鼻之间蒙着的那块布,终于忍不住地问道:“江小郎君,你戴的那个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啊?”
江宁正在称量水银,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是我自制的活性炭口罩,防毒用的。”
贼老道马上对江宁不乐意了起来:“江小郎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住我的,吃我的,有了这个好东西,怎么也不想着给我也准备一个啊?”
江宁阻止了他继续往下唠叨:“打住打住,好像你有什么好事会想着我是的。再说了,如果不是你拿我试药在先,我会赖在你这里不走嘛。”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二人的扯皮。
炼丹炉里又发生爆炸了,药材渣渣裹挟着炉盖直冲到屋顶,屋顶上的那个窟窿又大了一圈。
贼老道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江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老道才止住了哭声。
他来到了院子,宣布似的对江宁说道:“从今天起,老道我再也不炼丹了。”
江宁笑了笑,说道:“既然丹都不炼了,你那天下第二的武功也别再掖着藏着了吧。”
贼老道叹了口气:“老道我都伤心成这样了,你不关心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惦记上我的东西了呢?早就和你说了,你的年龄已经不适合再练武了。我老道的武功,尤其不适合你。”
江宁坚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贼老道看江宁心意已决,说道:“也罢,我先教你一套简单点的武功吧。”
然后,贼老道向江宁演示了一遍。
江宁苦笑,他果然把练武想的太简单了。身体长成之后,许多动作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很有难度啊。
不过,江宁并不死心,照猫画虎,学的有模有样。
贼老道在一旁连连摇头。
江宁自己也忽然有了一种做广播体操的感觉,这让他非常沮丧。
练武是一件严肃的事情,老道的武功被他练来,怎么看都像是花拳绣腿般不中用。
江宁叹了一口气,唉,就当是锻炼身体吧。
……
……
离江宁和贼老道住的小院大概半日路程的地方,有一座道观,名曰金仙观,当今皇帝的亲妹妹玉真公主正在此地修行。
虽是出家人,但最近这段日子,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已经半个月了,观中书籍被盗之事,依然还没有眉目。
一个模样清新可爱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颗蜜饯,喂到了玉真公主的嘴里:“姑姑,还在为丢书的事烦心呢。”
玉真公主看着她,满脸溺爱之情:“都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还是那么的调皮,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儿郎敢娶你。”
小姑娘嘟起了嘴巴:“我才不想这么早嫁人呢。”
声音甜美清脆。
玉真公主捏了捏她的小嘴,笑着道:“好好,不说你了。你来告诉姑姑,对丢书一事有什么看法没有?”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说道:“我觉得吧,书籍的价值倒是其次,关键是此事有损皇家威仪,所以一定要把背后的偷书贼给找出来。我们这半个月来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观里和附近的一些地方,但却一无所获,依我看,我们不妨再扩大一下搜索范围,尤其是再往山里面走走看看。”
玉真公主听的连连点头。皇子公主那么多,唯有这个,她疼爱有加,并非没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