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皇太子与忠臣(2)
明显位于天空西方一侧的太阳继续照看着下方的山林,在其间列队行进着的正是三台漆黑色的陆战型魏武卒。
埃尔文·伦德海特带领着自己的直属小队自营地出发后便按照护送队预定的路线展开了反向侦查。就这样,在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行军后,在此时此刻,他们理所当然地目睹到了护送队被埋伏的事发现场。
MA的残骸、装甲车的残骸以及人的残骸,由这三者组成的凄凉画面使小队中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虽然短暂,但却满满的都是哀伤。
“果然是这个结果啊!”随即,埃尔文发出了一声感叹。
“队长已经料到了?”意外感十足的男声从通讯频道中发出,其源头正是埃尔文所辖直属小队的成员,名为贝伦的一名二十五岁的青年。
“算是吧。”埃尔文如此做出了回应,“毕竟是失联了两个小时以上的部队,下场无外乎也就那么几种了。”
“埃尔文我觉得这里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就在此时,夏露露的问话声插入了进来。
“不对劲?”埃尔文冷笑了一下,“夏露露,你难道觉得眼前的这幅样子还应该有对劲的地方吗?”
“我是说真的!”对于埃尔文的态度感到不快,夏露露也就不禁是气恼地大叫了一声。随后,她便将目光汇聚到了辅助电脑所呈现的资料上进而解释道:“根据情报所示,护送队应该配备了两台最新的陆战型芬里尔。然而,现在在我们面前的似乎就只有倒在路边的那一台而已啊!”
听过夏露露的话后,埃尔文第一时间就把注意力投向了不远处那台扑倒在地的陆战型芬里尔身上。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机体背后的纵向裂口,想来应该是利刃所致。问题就是,那把利刃到底是从正反哪一个方向刺来的呢?
一边思索着,埃尔文也就一边移动视线通过机体的屏幕仔细观察起了现场的状况寻找起了另一台芬里尔的踪迹。
看样子似乎不是夏露露找得不够仔细啊。
随即,就在埃尔文得出这样结论的同时,通讯器中也传出了贝伦的声音:“队长,我这边也没有找到另一台机体。而且看我们眼前这台机体背上的伤口……这该不会是……”
同伴的背后偷袭!
夏露露也有在听贝伦的话,也就难以避免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结果她却并没有从贝伦那里听到其人所持有的具体猜测,因为埃尔文及时进行了打断。
“等一下贝伦!好歹是同一阵营的友军不要那么急着就下这种结论嘛!”
“的确!”贝伦听过埃尔文的话后便带着有些羞愧的表情点了点头,“那么,队长觉得那台机体是去哪儿了啊?”
“不知道!”埃尔文理直气壮地说道,“姑且先去个人到周边找一找吧。”
“那就由我去吧。”此时,夏露露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份工作。
“嗯。”对于这个要求埃尔文立刻就点了点头,他没有因为情人的关系就对夏露露过度保护,只是说了句关心的话而已,“小心一点。”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话闭,夏露露便操作起机体向着道路左侧的森林迈开了脚步。在埃尔文和贝伦两人的注视下,她很快便消失在了树木后。
“贝伦你来警戒,我要下去看看。”在夏露露离去后,埃尔文紧接着便下达了这样的指示。
“好的!”
于是,埃尔文便带领着贝伦进一步朝着事发现场接近了过去。他们就这样经过栽倒的芬里尔残骸来到了装甲车躺尸的地方。很快,埃尔文便在自己觉得差不多的地方停下机体而使其单膝跪了下去。同时,在其身后的贝伦机也进入了警戒状态开始全神贯注地打量起了四面八方的动态。
走下机体的埃尔文,最初吸引到他注意力的是一大滩的血迹。于是他便在暗红色的一片前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并揣摩了起来。
以出血量来看的话,这滩血迹的主人不管是被什么伤到又是伤到了哪里都肯定活不成了。然而,本该和这滩血迹呆在一起的尸体又去哪里了呢?被收拾掉了?可是……
这样想着,埃尔文便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景象。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运输车的残骸内混杂着不少的焦尸残骸。而较近一点的地方也有着一具扭曲变形的尸体。于是,一个问题也就油然而生。
这些尸体都没有被收拾掉,又为什么只有面前这滩血迹的主人被收拾掉了呢?这两种尸体之间又有什么不同呢?完整度?还是说,身份?
对!就是身份!这一点的确值得怀疑。毕竟,面前这滩血迹所在之处明显和其他护送队成员的尸体出现了脱节。从地点的差距来判断的话,给人最为直观的印象便是这滩血迹的主人被排挤在外了。而这种排挤归根结底是否就是因为双方身份的不同呢。
“友军。”思虑间的埃尔文情不自禁地抬手指了指装甲车和士兵们横尸的地点,随即则又低头看回了脚边的血迹,“敌人。不过,为什么敌人会死在这里呢?从现状看来,似乎不太可能是护送队中的某人干的啊!”
又或者是有我还没有看到的地方?
这样想着,埃尔文也就迈开脚步从血迹旁离开而走向了更前面的那片陈尸地。
假设血迹的主人是敌人的话,那么从相对位置看来最有可能杀死他的友军果然就应该是处于其正面的那具扭曲的尸体了吧。
于是,埃尔文便来到了这里。然后,在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他也就不禁感到了痛惜。
尸体本身已经算是面目全非,但也还是有些特征能帮助埃尔文识别出一些大致信息的。
裙式的制服、长头发、白色红十字的臂带、纤细的手指、年轻的肌肤……这一切都说明埃尔文面前这具尸体原本应该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女性医护兵。具体是不是年轻貌美的类型埃尔文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却正是如此想象的。其痛惜归根结底也就是为了“战场之花”的凋零,然后便不禁催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愿你至少没有无所作为的死掉吧。
带着这样的念头,埃尔文开始在尸身上搜寻起了有助于证明这名女兵在死前曾经击毙敌人的证据。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一把被砸到扭曲的配枪,但只要枪柄部位还算完好就有一看的价值。
于是,埃尔文便将枪支拾起,在退出弹夹后根据这把枪的形制数起了里面的子弹数量。而在确认没少一发的时候,他也就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唉!看起来不是她干的啊。
不过,这就代表这名士兵死得毫无意义,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想去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吗?
埃尔文不这么认为,也就一边将弹夹插回损坏的手枪内一边观察起了周边的情况。
“原来如此。”他看出了一点当时所发生的事情,“你是从那边的装甲车逃出来然后跑向了这边啊,目的是……”
转身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装甲车的状况,特别是在注意到车厢后门有卡住的迹象后,埃尔文也就得出了结论:“想帮助受困的战友啊。不愧是医护兵,做得漂亮。只是……”
埃尔文没有说出剩下的话便迈开了脚步走到了装甲车的后门前。随即,他自车门扭开的缝隙朝里望去只见到了一片令人唏嘘的血肉模糊。
“唉!”
唉声叹气的同时,埃尔文也冒出了“另一辆装甲车内的状况如何”这个疑问,也就立刻转身迈开了脚步。随即,原本抱着另一辆装甲车内的景象并不会好多少这一念头的埃尔文得到了一个不小的惊喜。
干净!
和之前那辆装甲车比起来这第二辆装甲车给埃尔文的印象便是“干净”两个字。不过,倒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正因车厢相对而言很干净,所以一点点血迹的存在才都会显得很是刺眼。
“这个位置……”站在倾倒的车厢内观察着顶部的血痕,埃尔文用场景带入的方式思索了一番,“翻车的时候有谁撞到头了吧。那个医护兵吗?还是……”
既然有疑问,就必须要有调查。于是,埃尔文便跟踪起血迹一路走出装甲车走向了医护兵的尸体。然后,斑斑血迹在距离尸体有一段路的时候便断掉了。
“第二个人?”这样呢喃着的同时,埃尔文也自我认同地点了点头。医护兵具有医疗知识特别是应对战争情况下突发人身伤害的知识。如果是老练者的话就算在翻滚中的装甲车中也可以做到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考虑到这一点的话,那么追踪至此的这道血迹倒的确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留下的。而且不管是谁,他都没有死。因为,出血量不够致死,而血迹的尽头也没有留下尸体。
消失的活人。说到这支护送队中会发生这种情况的人物也就只可能是一个了。
“皇太子殿下啊!”
想来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不然的话,这支护送队又有什么可袭击的价值呢?不过,毕竟凡事都可能有个万一,所以还是仔细确认一下比较好吧!
这样想着,埃尔文也就又一次走向了内部一片血肉模糊的装甲车,决定从那里开始尽可能地确认一遍现场所留下的尸体的身份。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何况埃尔文还打算在保护现场的前提下来进行。因此,耗费时间也就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就这样忙碌了一阵后,也就在埃尔文差不多初步确认皇太子多半就是失踪而非当场死亡的同时,前去四周寻找另一架芬里尔行踪的夏露露也终于回来了。而最先注意到这个事实的自然便是留在机上负责警戒,因此可以借助传感器来探查周边的贝伦了。
“队长!”于是,他立刻便通过扬声器呼唤了起来,“少校她回来了。”
“是吗。”这样回应着贝伦的同时,埃尔文也看向了夏露露离去时的方向,不过MA行动时的轰鸣声却是从其身后传了过来。
是另一边啊!
埃尔文在略感意外的同时也就赶忙修正方向将脑袋向着相反的一侧转了过去,随即便见到了刚好从林间走出的夏露露的机体。
“你从这边过来的话,也就是说已经转过一圈喽!”随即,埃尔文一边看着夏露露的机体来到近前一边也就大声地询问了起来。
“嗯!”驾驶舱内,听到问话声的夏露露也在点头间通过扬声器做出了回应,“大概三四公里吧。没有看到那另一架的芬里尔不过找到了一些像是MA活动过后的痕迹。”
“这么说来,事情应该就像是贝伦先前猜测的那样喽。”这样说着埃尔文也下意识地就望向了贝伦机。
“虽然很遗憾,但十有八九应该就是这样了。”夏露露不禁露出了悲哀的表情,然后改换话题问道,“你这边呢?已经看过现场了吧。”
“皇太子不在!就跟预料的一样。”埃尔文再度把目光投向了夏露露机,“里应外合的一次埋伏,我想这就是护送队在数个小时前所遭遇到的事情了吧。”
“这样啊。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嗯……”埃尔文在沉吟中打量了一番四周的凄惨光景,最终如此决定道,“总之,先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