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马越在一幢未竣工的大楼里，他好象是这个工地的甲方代表，很多施工单位的人都对他礼貌三分。我一个人在楼里走，在楼梯口的一个窗口里看见外面一堆人，有施工单位的，有来检查工作的上级领导，其中有一个竟是豆诚，我惊奇地挥舞着手臂，在窗户里面大喊着他的名字，他看到我了，对着我微笑，因为窗户太小，我迫不及待地要看到他，竟象一条狗一样地从仅能容身的小窗户里爬出去。
他说有公事来合作，邀请我去他在合作的家，什么时候在合作也安家了?我欣然地跟着他。他的家是一间大房子，客厅、卧室之间都没有隔墙，敞开着，奇怪他的家里亲戚很多，七大姑八大舅的，没一个是我认识的，我呆在他们中间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着，一大屋子人，男男女女的闲聊，等着吃饭。一会儿冉永斌来了，穿着消防队的制服，我找不到豆诚，看到他，以为终于有一个老相识了，他却不理会我，呆了一会，我就无聊地想出去透透气。
屋子外面有两个藏民，一家子，男的正给女的说他们儿子的什么事，好象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了，女人的半个脸被火烧伤了，留着暗红的疤痕，露着悲凄的神色。一些邻居围着他们叹气。我似乎听了许久，心里更怅怅的，就展开双臂飞起来，向着远处黑黝黝的高山飞去，心情豁然开朗。
飞了有几里路，看到脚下有座低矮的山，山路平坦，有一棵金黄色的大树立在不远处。我被那大树吸引过去，煞是喜爱，就降落下来。
我看着那大树金黄色的树叶与周身金灿灿的光芒，痴了一般。忽听的身后有人声，转身去看，是我的初中同学王海生，他穿着一身破衣裳趴在一滩烂泥滩里，看见我，不好意思地爬起来，我惊奇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他身上手上都是泥水，爬起来，尴尬地立在那里傻笑。
我也并不在意，以为他自有他的道理，就转过那棵大树，往林子里头走。忽然从森森的林子里惊出十几匹神马，扇动着一对对巨大的翅膀腾空而起，从我眼前飞驰而过，我极目望去，见那广阔地草原深处，窜出来一群健壮的黑马，看见天马的踪迹，吓的仓惶而走，天上地下两种马都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脚底下的土动了一下，我低下头看，竟是一个婴儿被埋在土里，他奋力地挣扎，让我看到了他的头。我慌忙地把他从土里刨出来，看着他大大的脑袋和可爱的表情，心里想：“是谁把他遗弃在这里的？难道是上天看安心一个人太孤单，又赐给我另一个孩子。”我认为这皆是天意，心中窃喜，以为这次出来得了一个大宝贝。
还未来得及高兴，又听到孩子的哭声，循声找过去，在一个破败的土坑里又发现了很多被埋的孩子，大的有七八岁了，小的也有三四岁，我把他们全都刨出来，数了数，竟有六个孩子，除了他们，还从沙子里找到了他们曾经用过的东西和作业本。这都是上天赐给我的孩子吗？我一时间迷惑了。
我窝在黄土、沙子堆里陷入深思，《西游记》里，孙悟空刚拜唐僧为师后，在路上遇见了六个强盗，那原是他心中的六意，他用棒子打杀了六个强盗，其实正预示着破除了心中的喜、怒、哀、思、忧、欲，而我今夜得了六个孩子，是何寓意？难不成，是我早已死去的六意死而复生么？
这么一想，便让人悲喜交加。
作于2012年3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