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何智攻,我一时也毫无办法。于是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荒郊野外瞎走,时而腾挪跳跃,时而不紧不慢,时而驻足观望。
到了一座山顶,向下看去,但见山谷深处,苍松翠柏之间,有一座山村,若隐若现。我往下一纵,如鹰隼展翅,滑翔而下,不时就到了村头。
整个村庄静悄悄,不见鸡犬行走,不闻马嘶牛叫,就连进村入户的小道,也长满藤草,一派毫无生机之相。人们都去了哪里呢?
我进入村庄,巷道小径由石板铺就,房前屋后齐整有序,倒也算干净整洁,不惹反感。但每个门都上锁,且多数铁锁上锈,好像主人已外出多年。
前面是一户宅院,粉墙环护,正大门九级石梯逐级而上,石梯旁两座石头颛顼比人还高,面朝东方,叱口咧嘴的,很是气派。院门紧锁,一个铁锁锁住两扇门,锈迹斑斑,门板上张贴关于、张飞神像,有驱邪功效。
我伸手扭开铁锁,打开院门,发出凄厉的响声,显然门枢好久没有滑动,不甚滑润,所以响声很大。突然“喵”的一声从我身后传来,吓我一跳,原来这里并不是毫无生机,至少还有一只老猫。
老猫跳过门槛,跑到我前头,回头看了我一眼,这猫的眼神让我深感异样,不是动物的眼神,貌似还有点熟悉的影子!但我无从想起,何时何地,似曾见过?即使想起也不敢想象,很像雨莲——我死去的女朋友,或者可以叫做爱人的眼神!
我心底波澜泛滥起来,这两年来,我无时不刻都在念想着这个眼神,我想遗忘,我想逃避,我甚至想擂自己头部一拳,让自己失意,从此一了百了,可是一切都没有用,她就像长在我头顶上的黑发,再挠都掉不了几根。
算了,她只是一只猫,范不着犯痴犯傻,我习惯性的摇摇头,让自己清醒。
这院子很大,一条石板铺成的中间大道通向很后面三排房子,两边绿树成荫,不过树下的地面已经杂草丛生,看不出有人迹的样子。
我走到大门前,又扭开铁锁,走了进去,两边茶几桌椅应有尽有,不过已经布满尘灰,但从做工上看,这些茶几桌椅制材非凡,定是楠木、红木之类一流木材。
老猫依旧不紧不慢,走在我前面几步之遥,挥之不去,召之即来,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我试图走进偏房,她“喵”的一声,眼露凶光,似乎不让我停留,我走到中间大道,她就回头朝我柔情的看一眼。
这猫有意思,这次我不再试她,只是一味跟着她走。到了最后一排房子,老猫朝右拐去,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凝视房门。
我打开房门,发出“吱”的声响,老猫一跃而进,我也跟着进去。里间居然有床,而且垫单、盖被铺叠有序,丝毫不乱。
我坐到床沿上,看着老猫,老猫也柔情地看着我,大一下学期到大二下学期期间,我跟雨莲相处,也经常是这样看着对方,好像百看不厌!
我躺下,慢慢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手上滑动,黏黏糊糊的,睁眼一看,原来是老猫在舔舐着我的手。
我坐起来,伸手打她身上,她只是缩了一下身子,并没有躲开,我感觉自己的手下得似乎有点重了,心底泛过一丝不忍。
稍后,老猫咬着我的袖子往前拉,似乎特意拉我走到什么地方,我跟着就走,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是有灵性的生物,至少她有像雨莲一样的眼神,只要具备这一点,她要我去哪里都可以。
室外满天星斗,一弯新月悬挂西面,撒下微弱的光芒。我足以看见,原来这第三排房子后面是一条河,河水静静的流淌,对面河岸是一座山。跨过一座小桥,就到山脚,又往左走了几步,就看见一闪小门。
老猫在门前停留,凝望着这扇小门。我伸手摸了一下门板,原来是石块,有冰凉的感觉。
我在想,老猫是要我打开这个“门”,可是这又怎么打开呢?就在我迟疑的时候,老猫用前爪刨了刨右边的石沿。我伸手一扣老猫刨过的石沿,石板果然就往左滑开了。
里面是一个洞穴,黑魆魆,深不见底。我不敢冒进,万一是一个垂直而下的深渊呢?老猫却“喵”的一声就进去了,而且离不远,因为我还看见猫眼发出的绿光。
我也仗着胆进去,果然不是深渊,而是一个平地,甚至没有乱石挡路,我俩进去,石板又慢慢滑回原位。老猫往前走几步就停下等着我,我也跟着过去。
就这样由着老猫引路,不知走了多远,前面突然隐约闪现微光,越深入,光芒就越强烈,最后什么都看见了。
这是一个十来平方的石屋,像是人工挖掘而成,因为屋顶平滑,四壁也是平整的,前面盘坐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应该是背朝我俩,因为蓬乱的头发盖住脖子以上的部位,反正看不清楚,我吓了一跳,这地方居然有人!
“阿莲终于把你带来了。”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这人居然开口了。听声音,很沧桑,应该是一个老人。
我奇怪,这猫居然叫阿莲,是雨莲名字里的一个字。我看了一眼老猫,老猫居然朝我点点头。
“老人家,你怎么居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开口问道。
“我不居住在这里,我就早死了。”
“自我进入这个村庄以来,直到现在,遇到你是第一个遇到的人,他们都去了哪里了?”
“说来话长……”人老似乎沉默,似乎思索,具体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下去。
“老人家,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说,一定说给你听!我就是等着你来听的。”
“我洗耳恭听。”我向前走了几步,想靠近他一点,一是看起来他对我没有威胁,二是即使有威胁,看他的样子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三是我对老猫有好感,老猫也似乎对我有好感,这样默契的好感是不会伤害对方的。
“我们是爱皇族后代,这个村庄的人几乎都是。”老人干咳了几下,开始讲述。
“自入主中原,迁都北京之后,几任皇帝都付诸努力,迎来盛世,到了同治皇帝,兴办洋务新政,迎来一个政治相对较为稳定的时期,即是史书认可的同治中兴。
虽然如此,但是从镇压太平天国运动过程中,看出了大清已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年轻而又颇有远见的同治皇帝,为了保全宗族血脉,将正八旗子弟从北方分散到全国各地居住。
我们这一支是皇族嫡系,所以分得了大量的财产,传说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辆马车押运,浩浩荡荡走了九十九天,才来到这个地方定居,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财产,给这个支系带来了灭顶的厄运……
朝野江湖都盯上了这笔财产!
聪明的先辈早有打算,把这笔财产隐匿到更远的地方,只保留足够建造这个村庄的金银。因为所隔时间久远,现如今谁也不清楚这笔财产处于何方。
可是一直以来,朝野江湖对这笔巨大的财富穷追不舍,他们先是跟踪我族较有威望的老人的行踪,希望能够看出端倪,自然看不出什么迹象。
后来,他们就直接捉拿先人有威望者,威逼利诱、严刑拷打,老人们宁死不屈,还是得不出结果。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某年某月,一伙江湖人捆绑了有威望者,把村庄包围得水泄不通,把男女老少集中到村庄广场,然后开始杀人,问一句话不答,或者答非所问,则屠杀一个村民!
最后把村庄里的人杀得差不多绝迹,剩下有威望者和不多的几个村民,也被他们掳走,现在身居何处,不得而知。
屠杀村民那天,我恰好外出,得到这个消息,我跑到了这个山洞,一躲就是几十年……”
“这多年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我禁不住问了一句。
“我一直不敢出门,怕暴露行踪。就靠阿莲,她总是定时给我送来食物和水!”听到老人这样说话,我对老猫的感觉由好感变成肃然起敬。
我对什么身外之财毫无兴趣,所以之后就不再问什么,但是老人继续说道:“先辈留下一条线索,他们通过生物学手段,将财产处所的地图绘制在一个家族男性的基因上,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这个家族的男性背上就会显现出地图!”
听了老人叙述的故事,我想起一件事,在跟雨莲相处的那段时间,有一天,我俩去郊游,因为天气较热,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上洗澡、嬉戏,雨莲突然惊呼:“鲵蝾,你的背上怎么冒出一个巨大图案!”
莫非我与这笔巨大的财产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