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几天后的同样一个晚上,好友添加列表里多了一个男生,安然打开对方的信息页面,地址显示是山东青岛。安然突然想起几天前和同班同学王舒心在寝室大楼的门口碰面时对方异常热情问她是不是恢复单身并且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所以很明显这个男生跟王舒心有关系。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一点四十七分,安然便忽略了这条好友添加信息,她不大想让人知道她总是夜里不睡也懒得解释为什么不早睡。
到了翌日的下午,安然从睡梦中醒来,才通过了这条好友添加信息。好友通过后,对方也并没有说话,安然自然就忽略了这个人,只是一提起就会觉得这个人神经病。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安然破天荒坐在教室里上课,那个加了她两天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人发来了一句问候。
你好
一看这个开场白,安然就不想理他,可是又好无聊,算了,起码还有一个人跟她聊天消磨时间。
安然:找我有事?
一发出去,安然就想起她明明是来打发时间的,但她这一句很明显会堵得对方没有下文。果然,她还是适合高冷一点。
对方:没有,就是聊聊天,认识一下。
有病,没事认识个屁。
安然:哦。
出于礼貌还是要回应一下的,回应完后发现她果然是话题终结者。
对方:你是广东人吗?
安然:嗯。
资料里不是写着吗,还要问!
对方:我之前去广州玩了一阵,蛮好玩的。
安然:家不在广州。
对方:我知道,肇庆嘛。你知道我是哪里的吗?
他是不是没话找话??
安然:山东青岛。
对方:有机会可以来青岛玩。
没有机会,钱包不允许。
刚好下课铃声打响,安然便一股脑地收拾好书包就往外走,对方又发来信息: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安然看了一眼,便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然后套上棉衣上的帽子便走出了教学楼。
南昌冬天的妖风刮得人脸直生疼,安然裹紧自己,低着头直径往校门外的舞蹈工作室走。由于下课时间,校园四周顿时挤满了人,安然许久没有在学校里看见过这么多的人了。
到了工作室,跟坐在店前的凯哥和牙哥打了一声招呼安然便直接到排练厅里去了,其实在目前为止,安然都不知道凯哥和牙哥全名叫什么,只知道这个舞蹈工作室是凯哥的心血,凯哥他们也老说安然一来工作室就直接进排练厅练舞,从来都不会主动到休息室坐下来跟其他成员聊天沟通增进感情,每次被这样说的时候,安然都只是憨憨地笑一笑,她连回应都懒得开口说太多话。
放下书包,连上音响的连接,手机又传来那个男生的QQ信息:你在干嘛?
瞥了一眼,安然便直接放音乐热身去了,她对跟她说这话的男生都没有好感。
一直到傍晚5点半,安然才从排练厅出来,把自己裹得像一个粽子一样,跟前台的凯哥和牙哥打了招呼后,安然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寒风立马找到钻的空隙,涌了进来,冷暖交替得太快,安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但相比起闷热的夏天,安然还是更喜欢被寒冷虐着的冬天,这样的寒意会让她安心许多,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安然今天要去miss舞蹈工作室带课,地址在后墙路口附近。安然在学校门口坐上232公交车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一坐上车便打开窗户,用头抵着窗户口,听着寒风撞击玻璃的呼呼声。她希望没有人来打扰她,让她把窗户关上,她真的不喜欢冬天公交车上的气味。公交车上的窗户都被关得死死的,车厢内的暖气是由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所提供,夹着人身上各种不明的气味,显得整个车厢特别的闷熏,但似乎没有别的人愿意打开窗户流通车厢内的空气。
晚上7 点到9点,上了两个小时为一节的舞蹈课,安然又得急匆匆赶回学校去,晚上11点寝室大楼关闭,如果赶不上回学校的末班车她可能就回不去了。冬季的南昌几乎所有班次的公交车都会提前末班,而安然从miss下课大概要走20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回去能坐上232公交车的公交车站。
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但没有座位,安然自觉站在后门前,透过公交车的透明后门,安然能清晰地看到赣江的江景。公交车在过八一大桥。桥上灯火通明,两边大厦的霓虹灯百般变化,还有一处的滕王阁也亮着红色的灯火。视线所及的江尽头迷雾朦胧,迷雾的远处隐约能看到闪烁的霓虹灯和墨黑的青山以及和天连成一条线状的赣江。
安然把耳际的声音再度调高,尽量让自己不接收车厢内吵杂的声响。网易云里播放的是粤语歌单,但她想起的不是广东,而是不久前和前任罗嗣逸的事。好像才一个月的事,安然还是学生,在上课,晚上下课回去的路上也是要走20分钟才能走到公交站,也是要是坐232,也是会经过八一大桥。
那时候罗嗣逸来陪她上课,走过她回去要走的路,说她下课这么累还要走这么长的路一定很辛苦,好不容易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还没有座位。公交车上罗嗣逸会把安然揽到怀里,一米8多的他会让安然捉住自己的衣角,护她颠簸一路的安稳,这可能也是安然喜欢高个子男生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时候安然总说其实她真的觉得不算很累,但她没有告诉罗嗣逸大概是因为自己习惯了的缘故。
为什么会想起,安然也说不清,那时候的安然就已经有了从那段感情里逃跑的念头,所以说如果是因为怀念想重蹈覆辙一点不像安然的个性。她那么抉择,近乎冷血的自利者,根本不可能再想走回去。
安然看着后门外的城市夜景出神,到处都是闪烁的霓虹灯,昏得她眼睛直疼,还有心脏传来的阵阵窒息的疼痛感,她要大口大口地呼吸才能缓过来。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犯病了才难过还是因为想起过往而难过,其实两样都有吧。
刚和罗嗣逸分手,安然的第一感觉便是。终于解放了。其次是,她又一个人了,倾注了两年的感情最终还是以安然的离开而宣告结束,明明最先离开、放弃这段感情的人是她,但一样难逃低沉难受自我折磨。令人难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习惯了两个人后重新回归一个人。
她好想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一个人,好好生活也好,重新开始或者足不出门也罢,她就是不想在这里,她可能就是一个失败的逃避者。
说出来应该没有办法被理解,安然也在等罗嗣逸主动联系她,虽然分手的话说得那么决绝,虽然明知道就算他主动联系她,明确跟自己说重新开始,求她不要离开,安然也不会回头,但是依然希望他回头,她几乎每天都在等这个大男生回头找她。
是还爱着吗,不是。
如果爱着安然不会离开,也不会跟自己说以后也不要回头。
她每一个夜里的自我折磨都在跟自己说不要回头,要往前走。
10点过,安然坐在寝室大楼门口的一个转弯角落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寒风刺骨,刮得脸生生刺痛,安然都不记得广东的冬天除了在外婆家的那个童年后什么时候有这么冷过。
分手一个月,南昌的冬天说来就来,瞬间切换。
安然得跟每一个过问她感情的人说,不喜欢了就分手了,没有矛盾也没有争吵,反正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不安分的人,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很轻松,在别人的眼里她就不是一个安安分分的人,所以应该也没有人怀疑。她一个人背起来整一个过错,然后每到夜里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也不知道她还要这样多久,但她确实是想快一点走出来了。
想要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无非是时间和新欢,安然想选择后者,但每每都临阵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