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子传来的饥饿感,饿到肚子已经放弃了抵抗不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种极端的饥饿感一点一点侵蚀着安然的神经,会让她觉得特别的有安全感,可是今天这种通过折磨自己身体的快感并没有平复到她异常糟糕的心情。安然慢慢把手伸向了桌面上的水果刀,像失去知觉的失魂者一连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三刀,直到第三刀下去的时候,前两刀的割痕处传来了麻酥刺痛感,安然才从麻木中缓过来,看着自己流着鲜红色血的手臂,慢慢沉静过来。没有很痛,像针扎一样的麻酥感,过后是阵阵的刺痛和麻辣,一点一点刺激她的神经末梢。
这是她第一次自残,在半迷半醒的状态下。安然从小就是一个很怕疼的人,扭个扭不动的瓶盖都会嫌搁到手,现在却觉得这样的疼痛感她能忍受并且很享受这种刺痛的麻酥感带来的清醒。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慢慢清醒过来,手臂上的鲜血像一条蠕动的小蛇一圈一圈缠住了安然白嫩的小手后滴到了百花花的床单上,眼泪瞬间顺着满上来的难过涌了出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么的一个人的,又是怎么就走到了一步。
看着手臂上的血一点点干结凝固,安然躺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没有洗澡没有吃饭,包括刚自残过的伤口她连处理都没有处理,一边机械地刷着抖音视频一边出神,刷过的那些视频,她根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连视频里出现过哪些颜色她也没有留意过,但手就没有停下来过。
凌晨4点半,安然在想外面的天不知道亮了没有,想要去确认一下,但又不想动,最后还是躺着,连身都没有翻一下。又过了一会儿安然关掉了手机的其他娱乐软件,打开微信,给之前一直给自己看病的医生的女助手发了一条微信:新年好,明天下午4点我去复诊
发完后,她又点开了陆澄的聊天页面,给陆澄留了一个言:我明天就能搬回学校住了,顺便去看个医生。
两条信息发出去后,安然又折返回去看了好几遍,确认对方还没有回她消息后便睡下了,回头一想,便不禁觉得自己真的很蠢,蠢得很是不正常,不然怎么会有人在凌晨5点不睡觉给她会消息呢。
下午2点的闹钟响了,安然从睡梦中挣扎翻了一个身,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光的房间一片漆黑,安然对着歌酒店最喜欢的地方莫过于这一两片厚重隔光效果超级好的窗帘。翻了一下身,安然顺黑摸来床头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信息页面,有好几条微信消息。
医生助手:恩恩,好哦,等你来
陆澄: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看完是什么情况一医生怎么说的,你也要记得跟我说一声
第一条消息是早上9点多给她回的,第二条是中午时间段,有了这两条消息后,安然便心安起床洗澡洗漱。但还是没有对自己的伤口做处理,安然也只是在洗澡的时候用热水简单冲干净留在手上的血迹,便没有下文了,水淋洒在伤口上的时候,一开始会有麻痛感,过后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痛感,原来好了的的伤疤也真的会忘了痛。裹着浴巾,擦掉镜子上的雾气,安然看到镜子里两颊凹陷,面无血色的自己,眼睛下是一圈青色,瞳孔暗淡无光,滴着水的头发干枯没有光泽,下巴削减,原来她也会有下巴,一直觉得自己的脸是圆嘟嘟的苹果脸,不存在下巴。抬起自己的手,手腕纤细,骨感明显,能清晰地看到白皙皮肤下凸起的青筋,她真的瘦了好多,像一夜之间突然缩水了一样。寒假在广东吃吃喝喝胖的那几斤一下就看不到了,才不过是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在镜子前沉默了许久,安然才草草地把头发吹了个半干就穿好棉衣出门了,可能是突然瘦了许多,平常棉衣里一件薄外套就觉得刚刚好的温度,今天觉得异常的冷,安然一直在发抖,期间她还打开手机的同城天气看了一下,确认气温到7度之间,明明没有多大的改变,她就是觉得比以往的7度气温都要冷,还是冷许多的那一种。
和以前每次去医生复诊的时候一样,坐在车上,泪流不还要一个劲地跟自己催眠呆会见到医生一定不能再哭了,可事实是,每次一见到医生,所有的心理防御线全部崩塌,眼泪就像是缺堤的洪水。为了不让自己这般摸样被别人看见,安然把自己包裹在棉衣里,低着头看窗外的景物,脑海里让人难过的画面跟着眼泪一段又一段不停地闪过,像重复播放的电影,播放着近期她一直在回避的伤口。好几次安然都想拿出手机,点开吴凌的聊天页面,跟他说一下,她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甚至字都打出来了,最后还是被安然一个一个删掉。如果话发出去,安然会收到吴凌的回话,问她为什么去医院,安然会跟他说,她回去复诊,看情绪病。
最后还是没有说,怕很多的不确定,就像丢掉香烟后不敢看陆澄眼睛那回一样。
医院内有暖气,刚走进医院的时候,安然还缩在棉衣里抖着腿,好让自己赶紧暖和起来,护士见状,送上了热水,提醒安然下次出门要都多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