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渝王殿下。”
不错,来人正是渝王和他的副将杨灿。
身为当朝亲王,京渝身份尊贵,公堂之上除了身有诰命的定安侯夫人只是屈膝一礼外,其余人齐齐下跪。
白枭心中暗想,果然,身份高就是好啊,见个面还得下个跪~唉!古人的膝盖真软,说好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呢?
“平身吧,”京渝抬手示意众人。
白枭这才有机会好好抬脸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渝王殿下。
飞眉入鬓,棱角分明。眉宇间的肃穆让他这张摄人心魄的脸平添几分冷漠。这模样,虽说不上是时下锦朝百姓所独钟的唇红齿白,却处处透着一股将帅之风,正正卡在了白枭的审美点上。
唉~这张脸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也太**好看了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喷薄而出的颜控属性此时此刻正在白枭大脑辛勤工作着,隔着几十米远都能听到他脑子里那飞速旋转的散热扇声,天呐!!!阿巴阿巴!!!好帅!!!
白枭大脑当机中……
“白枭?白枭!”
“呃……啊?”
齐知府近乎咆哮着将白枭拉回了现实。白枭轻挠鬓角,呵呵……有点儿小尴尬哈。
“呆头呆脑。若非是在此种情形下见你,我还真不信你就是江南神医。”
【震惊!冰山王爷开尊口竟是为了调戏江湖小郎中!这究竟是人性的损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知为何,白枭闻得此言,从脑袋里蹦出的竟然是楠妮儿看的言情小说封面配文。
艾玛,犯花痴给自个儿犯傻了。
白枭藏在袖子里纤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掐了自己一下,好让自己清醒起来。毕竟,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白枭恢复正常后,便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跪了下来,惶恐道:“殿下说笑了,白某僭越,还望殿下责罚。”
唉,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戏精呢?
“行了,起来吧。你若真的是害死定安侯的凶手,本王才不信你真实的样子会是现在这般胆小唯诺。”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白枭淡笑,还不算笨。
“谢殿下。不过方才殿下所提,是在下害死定安侯,这却也是冤枉的。”白枭果然收了表情,淡然回答。
“怎可能?殿下,刚才白枭是认罪了的!他刚清楚承认是自己下了那一味枯骨乌啊殿下!白枭,你快说,你刚不都认了吗?在渝王殿下面前你还装什么装!来人,动刑!”
“慢着,”白枭轻笑,“齐知府这算是狗急跳墙了,想要屈打成招?是想用定安侯的死干点儿什么呢?是明哲保身,还是加官进爵?”
“况且刚刚我也只是承认枯骨乌里面有剧毒而已,并没有承认,定安候是我害死的。殿下明鉴,此二者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白枭选择故意停在这里,就是想要留有空隙,让嘴尖皮厚腹中空的齐知府自以为是地抓住这个漏洞往里钻。到时自己再行解释,众人才能完全在自己的节奏里,任后面的人就算是玩出花来,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自己的冤屈才能够得以洗白,而自己的目的也能真正达成。
事实证明,幸运守恒定律是存在的。一个人在极度的不幸之后,他所遇到的幸运也是同他的不幸成正比的。
就比如现在,这个齐知府就在上赶着往白枭的陷阱里钻,疯狂的送人头。说实在的,其实白枭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本身并不完美,但奈何白枭命好,遇到一个愚昧到爆的知府,让这个不完美的计划变得完美了许多。正如白枭所愿。
相比之下,齐知府现在可没那么好过,他现在十分焦躁。因为他明白,如果白枭真的不是凶手的话,那便说明他抓错了人,况且这定安侯一事这么大,惊动王爷是必然。而在王爷面前犯错,便是在天子脚下犯错!
所谓抓一次当百次,连朝廷要员被害都想随便抓个人糊弄过去,那怎可能真正替老百姓平冤?
如此一来,别说是加官晋爵,就是能保住自己的命,便以是极致了。
看白枭气定神闲的样子,十分胸有成竹。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真的抓错了吗?不!不可能!
“你胡说!人不是你害死的,这怎么可能?在枯骨乌的剧毒下,试问有谁能活的下去?”
话一出口,齐知府就后悔了。这句话说的,莽撞、无知亦显得自己很无能。
这一微小的动态,可逃不过白枭的眼睛,心中冷哼,这世间可没有后悔药。
“齐知府大人可能是没有听说过,但渝王殿下,您常年征战北境应该是知道的罢,医治寒毒需以毒攻毒,便是使枯骨乌这种极寒之毒药性得以发挥发挥的最好方法。”
“不错,本王在一次北战之时听说过此法,是北境那边一个游牧族的方子,不是什么秘辛,北境那边有很多人皆知晓。只是因为这种草药太过于难采,需要这种药的病人又太少,所以古往今来很少有人尝试。”
京渝皱着眉说了这番话。他确实过听说过这种方子,也知道应该怎样以毒攻毒。不过,他是想要试一试这个白枭是不是真的懂得,所以并未全说。
“殿下果真博学广闻,在下佩服。不错,这种药方确实是北境传来的,枯骨乌难找,确实是寒毒治愈者难见的原因之一。但鲜有人知道,以毒攻毒的核心就在于沐浴时水的温度。”
“正常来讲,热水浴用排汗除寒气,便可将人体内的寒气清除。但用到枯骨乌的方子则不然,需用刺骨的冷水浸泡,直至感到涌泉穴有暖意涌入止。”
“定安侯爷的蛇寒毒,其实并不严重。只要服用一副带有枯骨乌的药便可彻底将寒毒消除。而今日,本应是侯爷大病初愈的日子,故而刚一听说定安侯病逝时,在下也是十分震惊。”
白枭面露愧色,这次可真的是真情实感。他虽带着目的与定安侯相交,却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定安侯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侯爷,英明神武、忠义双全。
白枭不是机器,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有七情六欲,那么定安候对他的好,他又怎可能感受不到呢?
定安侯可是这个世界上除却师父外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他死了,叫白枭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
所以就算不是因为自己,是为了定安侯,白枭也会将这件事情用自己的方式查个水落石出。
“等等!你说是必须得用凉水吗?那若是……用热水沐浴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白枭?”
定安侯夫人闻此言大吃一惊,她昨日同定安侯一起用晚膳之时。定安侯还觉得神清气爽呢。膳前,他跟自己提过一句话,记的清清楚楚,是:“翩翩,我真是没想到,炎炎夏日里,用热水也是如此舒服。白小孩的药啊,还真是见效。”自己当时还嗔怪他是锦朝最傻的人,一贯用凉水沐浴,也不怕冻着!
“会死。”
“会死。”
白枭是真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言简意赅了,居然还有人和自己神同步。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自己终于把定安侯真正的死因给交代了。
京渝看了白枭一眼,白枭知道,京渝肯定也没想到会异口同声。
他顺势问道:“白枭,那你可记得你是将沐浴一事交代给谁了?”
“回殿下,在下交给梨樱了,”白枭指了指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就是她,况且她就是平日伺候侯爷汤药的丫头,故而我便没起疑。”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你告诉我的可是用热水!请殿下明鉴啊!”梨樱马上跪下,那头磕的一声比一声响。
白枭听得都疼了,心下想的却是:齐知府你看看人家一个小丫头都比你聪明,你是咋当的知府呢,这么些年?
不过心里怎么想无需让别人知道。白枭依旧冷漠:“梨樱姑娘,你说是我对吗?那试问是什么原因呢?实话而言,我来到金陵拜谒定安侯,来为定安侯治病,都是有目的的。我想要投奔渝王殿下门下,做他的一个门客。”
“既如此,我又有什么立场杀定安侯呢?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定安侯的信任,定安侯又对我那么好。而马上就要被定安侯举荐给渝王了,然后我把定安侯杀了,梨樱姑娘,这可能吗?”
梨樱本来还要再说什么。但这时,定安侯夫人开口了。
“这点白枭说的不错,我确实听过侯爷对我说起过。他说白枭之所以到金陵来为侯爷治病却不收诊金,就是为了想要找他来举荐自己。我还问过侯爷‘这是白枭亲口说的吗?’侯爷回答是,还说这是个挺实在又顶聪明的孩子。”
白枭微微低头,声音有些颤抖:“对不住,夫人。”
“夫人,那你有没有想过?是白枭故意的呢?白枭是受人指使杀定安侯呢?他从头至尾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扳倒渝王殿下?”
在白枭的视角里,这是梨樱最后的挣扎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白枭正欲开口,有人出声了。
“这不可能。一来,时机不对。白枭已在金陵三月有余,如果他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杀我家侯爷的话,那他没有必要非得选在殿下赶来的这段日子;二来,侯爷并没有单纯得罪过人,即使树敌,也不过是党争之间,指使者同样不会选如此欠妥的时间。况且,白枭即使要杀,他也会杀渝王,这样才直接了当,毕竟杀一个少一个不是吗?若是先杀了定安侯,岂不是打草惊蛇?”
“而反观你,梨樱,你从不能出府,没有时间接触到外人,没有办法要了侯爷的命。所以哪怕是再呆在侯府里十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也没办法杀了定安侯。”
梨樱至此,虽说不上是凶相毕露,但也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她终于不再装的楚楚可怜:“那就像您刚刚说的,定安侯没有敌人,那我同他无怨无仇,又为何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等着时机要他的命?”
“是因为我吧,林梨樱。你是……来为母报仇的,对吗?”说到此,定安侯夫人肩头微颤,竟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