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天到晚上,大家干了整整一天的活,又饿又累。江成让陶仲下锅煮上几十包玉米,给大家当晚餐。
等到那香喷喷的玉米出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江成让众人将席子铺在主屋门口的廊道地板上,大家围成一圈,一边吃玉米,一边看他们打下的玉米江山。
瓦伯早就饿得不行了,也不顾烫手,抓起一个就开啃,这一嘴下去,他睁大了眼睛发出惊叹声,“嗯!这玉米的味道好香甜!”
江成种的是黄色的甜玉米,煮出来就跟放了蔗糖一样,天然有一股清新的香甜。
“这就是玉米啊,玉、米,像玉一样的米,米中之玉,果然名副其实!”笙姜给出了粮食最高的评价。
“太好吃了!要是天天吃这个,可比黍稷好吃多了!”阿涴兴奋不已,以后可再也不用吃那口感涩涩的粗粮了。
江吕氏的牙口还是挺好的,再加上这玉米嫩,她啃了半只后才喃喃念道:“这么好吃的玉米,那良人家指定没吃过,家主啊,得空得送上几袋到良人家去啊。”
“祖母,就算您不说,我也得送的,几袋算什么事,明天一早我就给良人家拉一车去。”
“嗯。哎呀,这么多的玉米,咱们可怎么吃得完哟,那仓库都装不下哩,吃不完可就浪费了这么好吃的粮食哟。”
江吕氏担忧地说完,把那啃得光秃秃的玉米芯放下,又拿起一根接着啃,好像不使劲吃完就得浪费了一样。
“对啊师傅,这玉米能不能保存啊,别放久了生了虫子。”陶仲嘴里塞满了玉米,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
“玉米虽然好吃,但不金贵,只要铺开晒干就可保存,吃上一整年都没问题,要是再精细些,咱们还可以将玉米粒剥下来磨成粉,做玉米糊、玉米馍馍什么的都可以。”
碾玉米粉要有大型的碾机才经济,几千公斤的量在现代用一台机器几天时间就搞完了,在古代用那前院的小石磨,或者靠人力舂,效率非常低下。
“今年干旱,别的主家种的黍稷早都旱死了,没想到这玉米还能大丰收,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瓦伯激动地说道。
江成闻言笑了笑。
这玉米还不算是最好种的作物,他们是不知道还有一种更神奇的农作物叫番薯。
番薯也是高产作物,耐旱抗灾,更能解决饥荒问题。除了这两种,江成仓库里还有很多种子,他真想亲手把它们都种出来,奈何江家只有一块十亩的地,人力物力也有限,不能大展身手。
“哎,只可惜咱们的田地太少,不然还有更多好吃的粮食可以种呢。”
瓦伯想了想,一拍大腿,说:“主家莫不如去开荒如何?”
“开荒?”江成扬起眉毛。
“对!咱们甘霖村地大人少,很多荒地无人开垦,主家与良人相熟,良人定不会多加干涉的。”
江成听了瓦伯这话,低头陷入沉思。
关于春秋时期的土地制度,实行的仍是西周的井田制,所谓“井田”,即把土地分隔成方块,形状像“井“字,因此称做“井田“。
井田制是一种土地私有制度,规定一切土地属于周天子所有,正如《诗·小雅·北山》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周天子将土地分封给诸侯,诸侯再分封给贵族上卿,作为世代承袭的俸禄,一层层往上缴纳税贡。
原则上规定,封地主不得随意买卖和转让井田,还要交一定的贡赋。但是江成在甘霖村生活了半年,发现实质上官府也管不了这么多,比如原主将自家的田地卖给别人,只要接手人按时上税即可。
井田还有公田和私田之分,公田即纳入国家记录的田地,这部分田地是一定要按亩数缴纳税贡的,而私田则是封地主们自行开垦出的荒地,若是没被官府发现,可以不用交税,要是被发现,记录在册变成了公田,就要开始交税了,所以土地的所属权受到人为因素的影响比较多,管理也比较混乱。
根据《左传》记载,直至公元前594年鲁国实行“初税亩”制度,才正式废除井田制,承认私田的合法性,规定无论公田私田一律征税,从那之后,各国纷纷效仿,井田制度才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公田的税赋很重,还要给劳役支付粮食,因此许多封地主都得开荒,开荒不仅能解决粮食欠缺的问题,还能扩充国土面积,因此官府是默认这种行为的。
开荒的过程也是武力争斗的过程,一般的封地主都会豢养自己的护卫队。眼下甘霖村周边比较肥沃的荒地早被人开垦了,只剩下贫瘠的或者是郊区的土地。
江成平时向江吕氏了解到,江家的这十亩地是江博牙私自开垦的,在江家的封地范围内,属于江家的私田,尚未纳入税贡计簿,而且因为太贫瘠,也根本没有人会来抢。
江成对众人说:“没错,开垦荒地是个好主意,这个事情咱们可以等到明年春天再去干,现在最紧要是先想办法把这批玉米卖出去,有了资金,明年才有人力物力去开荒,你们说是不是?”
“这容易,从明日开始,就是赶集日了,咱们可以将玉米拉到村口集市街去卖,现在旱情严重,粮食都减产了,咱们的玉米指定能大卖!”
瓦伯经常在世面上走动,因此见多识广,江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拍大腿,赞同道:“好!明天咱就去赶集!”
大家一边聊着,一边将一锅几十根玉米全部扫光光,个个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从来没有这么饱这么满足过。
吃饱了饭,江成拿出之前登记的奖励记录,开始逐个计算报酬,根据每个人的业绩,瓦伯发80石,粪生发40石,拉几发50石,陶仲是家丁,本来不用发,只需管住管饱就行,但是江成考虑到他也有赡养老母的责任,便也按照标准发了60石给他,让瓦伯一起运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