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底下大概有二十平米,墙面都还是坑洼不平的泥土,四周放有吸潮用的竹炭。
而前方就是一篓一篓的黍稷了,装了足足有几十篓,足够一家人吃到秋收了。
阿涴用麻布袋装了一袋,爬了上去。
“果真有许多的黍稷!足够咱们吃一阵了,咱们再也不用喝粥了!”阿涴一上来就兴奋地对主子们说道。
她将黍放好后,又到菜地上摘了几棵油麦菜,到厨房忙碌了起来。
江吕氏回屋歇息了,笙姜收拾房子,江成闲来无事,到厨房去帮忙。
江家的厨房以木头搭建,用四个圆木柱子支撑,顶上遮盖着木板和茅草,分成柴房和灶房两部分。
灶房有一个大灶、一个小灶,还有一块用作切菜配菜的大石板。
江成想起《释名·释宫室》说:“灶,造也,创造食物也。”如今亲眼所见,在春秋战国时期的确已经出现了灶台。
那江家的大灶台有两米长半米宽,上面有三个灶眼,可以同时煮饭、煲汤、炒菜,跟现代农村灶台的外形已十分相似。
灶台以石块筑成,灶面刻着鸡鸭鱼肉等图形,作装饰之用。人多吃饭的时候用大灶台来做菜,单独饮食或者煲草药的时候,用小灶台。
“咕噜咕噜~”
其中一个灶眼已经煮上了黄米饭,正腾腾地冒着热气,阿涴刚刚洗好青菜,准备开始煮了。
江成站到她旁边,笑嘻嘻地问:“这油麦菜你准备如何做呀?”
“回公子的话,用水煮。”
江成摇着头说:“用水煮,这油麦菜可就没味道了。”
“那该如何做呢?”
“这种菜要用蒜蓉炒才好吃,有大蒜吗?”
“大蒜有的。”
阿涴从边上的篮子里拿出几颗大蒜,江成让她洗净,去衣,剁碎,放置在容器中备用。
“有脂膏和盐巴吗?”
脂膏即动物油,在春秋时期,人们还没有学会用植物榨油,都是采用动物的油脂,植物油是东汉时期发明出来的。
齐国地处东海之滨,渔盐资源丰富,但这些资源主要掌握在宗室贵族的手里,在市面上的价格十分昂贵,因此江成才会这么问。
阿涴在调料处翻找了一下,回道:“有,还剩了一些。”
“拿出来放在边上。”
江成挽起长长的衣袖,找了一口铁锅和锅铲开始洗刷。
“公子,这种粗活让阿涴来吧。”阿涴上前去抢着做。
“我来就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好好看我如何做菜,别再用清水煮青菜了,真的超、级、难、吃。”江成冲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阿涴被他逗笑了,捂着嘴咯咯地笑。
江成将洗好的铁锅放置在灶眼上,等到铁锅的水被烧干,锅慢慢烧红的时候,铲一铲子猪油丢进锅里。
乳白色的猪油遇到高温,“滋滋滋”的开始融化,整个厨房立刻飘出了油香味。
等到猪油全部融化、油温足够热时,江成倒入油麦菜,加入盐巴,翻炒至翠绿的颜色,然后用布包着铁锅的两个手柄,将锅搬离灶台。
因为底下用的是柴火,把锅搬走比灭火容易。
最后,江成把蒜蓉倒进锅里,翻炒几下,等蒜香味飘出来就算好了。
“起锅,拿盘子来。”
阿涴拿来一个陶制的画着一圈图案的棕色盘子。
江成把油麦菜铲到了盘子里。
这道菜江成的火候拿捏得相当到位,油脂和蒜蓉覆盖在青翠的油麦菜上,让人垂涎欲滴。
这时,江成已是满头大汗,脸上身上都是柴灰,做个饭跟在泥坑里滚了一遍似的。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江家的堂屋大门敞开着,圆圆的月亮挂在树梢上,皎洁明亮的月光如水般倾洒在院落里。
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饭桌吃饭,饭桌上摆着一大罐冒着热气的黄米饭和一大盘蒜蓉油麦菜。
笙姜望着门外,“今日是三月十五,月亮真圆。”
江成说道:“月圆之时,也是团圆之时,当对饮几杯,可有酒?”
江吕氏道:“阿涴,去地窖取些酒来。”阿涴应声去了。
待阿涴取了酒来,用酒勺分到三个青铜制的杯中,每个主子面前摆上一杯,江吕氏笑着说:“那地窖里有几罐陈年老酒,是你祖父当年酿的,好酒要愈陈愈香。往常只有贵客到时,才能喝这好酒。”
听着江吕氏的介绍,江成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这古代的陈年老酒了,他举杯道:“今日咱们重回祖宅,也算是好事一桩,值得庆祝,来,我们一起举杯,祝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众人欣然举杯,一饮而尽。
“啊次~果然是好酒啊!”
这酒虽然也有杂质,但是因为酿的时间够久,酒香扑鼻,入口绵柔醇厚。
一杯下肚,江成的喉头已经微微发热,待酒入肚,嘴里的苦涩感变成了一股甘甜,回味无穷。
江成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笙姜为了陪他,也喝了两杯,这陈年老酒后劲十足,笙姜白皙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
烛光之下,推杯换盏之间,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江成原本对笙姜并无男女之间的情愫,今夜竟觉得她有几分妩媚动人,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几眼。
这是江成第一次留意笙姜的长相,只见她长着瓜子脸,丹凤眼,小巧秀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主要是皮肤白皙,加上喝酒后由内而外透出的红润,显得格外清秀可人。
“别光顾着喝酒,多吃点菜。”席间,江成不停地给笙姜和江吕氏夹菜。
江吕氏夹了一夹油麦菜塞进嘴里,“嗯!这可是油麦菜?竟然如此好吃!”说着,江吕氏忍不住又多夹了几夹,用一口老牙吧唧吧唧地嚼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笙姜也跟着吃起油麦菜,那青菜的甘甜混合着蒜香,吃在嘴里特别清脆可口,“用大蒜和油麦菜一起炒,竟然是这种味道,搭配得实在好吃!”
这道菜还特别好下饭,很快,一罐黄米饭和一大盘蒜蓉油麦菜就全部吃光光了。
这是江成穿越以来头一次吃得这么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