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进门全都跪下朝主位行了礼,慕容思音见他们还算恭敬,第一次见她竟没人抬头好奇地看她一眼,或者也是红藕的事吓破了胆,也或者中间有红藕的同谋,怕过分的举动引了关注也不一定。
两个厨房几十人此时全都低着身子安静地跪着,一下子偏房里只见一地的后脑勺和后背。
慕容思音知道她目前作为王府地位最高的女人,需要的就是威慑,所以任凭众人跪着,也没叫起,好似没当他们存在般兀自喝着青沫递过来的茶。直到一盏茶喝光,才风轻云淡地问道:“马妈妈,听宝妈妈说今儿你大厨房的红藕向她借了几两杏仁,准备什么时候还?”
“噗!”慕容思音话落,刚接过燕子递来的茶并喝了一口的陆南风,不由得喷了出来。见慕容思音和她几个婢女的眼神都飘了过来,陆南风才掏出丝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像没事人般坐在椅子上继续喝茶。
仔细一看,他手中的丝帕还是女式的,洛儿不由得鄙夷地瞪了他两眼,引来后者媚眼一抛。
慕容思音全当没看见,只等着马妈妈回话。
马妈妈也被慕容思音的话问得一怔,随后稍稍直了直身子回道:“禀侧妃,老奴确实让红藕来小厨房借些杏仁。其实大厨房的杏仁早在半个月前就用完了,负责采买的孙永回说城中几个大的干货铺都断了货,小的铺子又怕不干净,不要买回来让主子吃坏了肚子,等几日那几家干货铺进了货再买也不迟。老奴想几位夫人平时吃杏仁的机会不多,王爷也不太爱吃甜食,就依了孙永的提议等几日,结果一等就等了半个月。今日午后三夫人的奴婢翠柳来说,这阵子三夫人因为背上的伤一直没啥胃口,想吃些八宝粥提提味,并指明一定要放杏仁,说这样才香,老奴便遣了红藕来小厨房看看,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杏仁这么稀松平常的东西,几个干货铺子会全都断货?而且这事面上还跟容心绿扯上了关系。
这么奇怪的地方,马妈妈就没一点怀疑?由着那采买的孙永胡编乱造?能做到王府大厨房管事妈妈,可不是一般人,却在这件事犯了糊涂。
“几家铺子这半个月确实没有杏仁卖,从大厨房回来前,王爷刚给在下传的消息。”似乎知道慕容思音的疑问,陆南风合上茶盖说道,话落把茶杯递向洛儿,想让她添茶,可惜后者没应,倒是晨儿轻笑几声,接过茶杯转身去续水。
敢情濮阳冀都查出事情大概了,却还派了陆南风过来要自己审问,他这是在考察她有没有当家的能力?慕容思音心头不爽,茶杯重重地敲在了旁边小几上,水都翻了出来。下面跪着的听到响声,头埋得更低了。
洛儿几个也都想到了,均不吭气,只有小鱼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不明白侧妃怎么突然就生这么大的气,见茶撒了,挠着头上前整理干净,青沫又重新沏了杯过来。
“孙永呢?”慕容思音轻吁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些心情,继续问道。
提到孙永,大厨房的人有了丝骚动。
“孙永今天一早就出了王府,到现在还没回来。”马妈妈小心地回道,直至这时才微微抬头,偷偷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慕容思音。
分别问了大厨房几人,说辞几乎与马妈妈一样,看来直接牵扯进来的就是红藕、孙永,至于容心绿,现在还不好定论。
由此可知,有人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了,只是没想到会被辛妈妈搅了局。
能同时断了宣城几大铺子的货,这手笔不可谓不大。慕容思音冷哼几声,暗道背后之人当真看得起她。
“侧妃,是否请老王妃示下?”马妈妈见慕容思音愣在那,以为一时没了主意,便斟酌着开口道。“大夫人现在禁了足,王爷一向不太管后院的事,老王妃见惯了风浪的,说不定平时能给侧妃提点一二。”
慕容思音这才忆起这老王妃慕容清惠,濮阳冀名义上的母妃,也是她的亲姑妈,许老夫人的嫡亲女儿。自从来了王府好像就没见过她,府里的人也从来不提,似乎就没这个人。
慕容思音还没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陆南风一改平时的风流样,沉着脸道:“本管家倒忘了马妈妈是老王妃的奶妈,不过老王妃近几年身子素来差,王大夫说必须潜心静养方能保命,马妈妈要真为老王妃着想,还是安守本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