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绮琦一睁开眼,就看到霉迹斑斑,因沾满各种污秽物而显得狰狞不堪的墙壁,潮湿的地面横七竖八的躺着虫蚁被压扁的尸体,空气中的腐臭味铺天盖地。
已经第三次睁开眼睛了,四堵面无表情的墙壁仍然纹丝不动,提醒着她这并不是梦。
楚绮琦真的要哭了,只记得潜泳至深处,海水突然翻滚,形成漩涡,一瞬便将她吞噬殆尽,还未来得及体验到窒息感觉的时候,恶臭味就已经扑面而来。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睡醒一觉就好。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同牢室的另一位年纪相仿的女子眼泪扑簌簌的流着,吓得绮琦把眼泪都噎了回去。
看着眼前五官标致的小美女哭得梨花带雨,绮琦忍不住问:“你怎么哭得那么伤心?”
“奴婢以为小姐,在也醒不过来了,奴婢只剩小姐一个亲人,如果小姐不在,奴婢也绝不苟活。”元元眼里带泪,说完最后一句话却神色坚定。
绮琦刚穿越而来,孤独无依,也不知前路如何走,因为她这句话顿时感到心里暖暖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元元啊!小姐,你怎么了!”元元愣住道。
“元元,不要怕,我失忆了,你把我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诉我。”
楚绮琦忍住后背撕裂般的疼痛,像浑身被蚂蚁又爬又咬。绮琦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位亡国公主身上,因为国破家亡,刺杀弈王司空本烨未遂,被抓住回京受尽严刑拷打。小时候的楚绮琦更是野蛮无理,辱骂下人。所以亡国后举目无亲,一个友人都没有。只剩丫鬟元元陪在身边。
楚绮琦一腔的苦水不知向谁吐,好好的暑期度假没有了,还要来到这个破国受尽皮肉之罪,一时情绪失控说道:“我只想做个平凡的美女子,为什么要选择我!”
王府庭院
“王爷,楚小姐醒了,但是据她的丫鬟称她记忆全失,是否还要继续鞭刑?”东左一身黑袍,左手附剑,位于司空本烨后方。
“记忆全失?”司空本烨目光深邃,镶金的华袍在黑夜中猎猎作响。
那时十六岁的司空本烨随叔父洵王出使楚国,在宴会席上初次见到楚国公主,便是看到她不满丫鬟的布菜,对其粗鲁打骂。当时就对那张长得倾国倾城的脸却有着一颗毒辣的心而记忆深刻。
然而十岁的楚绮琦却对年纪轻轻就已令江湖侠士俯首听令的司空本烨起了爱慕之心。在司空本烨出使期间,便经常跟随他,极尽挑逗,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后来因为司空本烨的冷漠无情,由爱生恨,唆使楚王暗杀所有来使,洵王也命陨刀下。
司空本烨奋勇杀出重围。六年后一举灭楚,踏平西域铁甲骑兵,纳东晋数十万勇士骁将于麾下,所向披靡,成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战神。
弈王刚到关押楚绮琦的牢门,便听到她幽怨的那句话。
“怎么,几鞭子就失忆了,为什么选择你,不是很简单吗。”司空本烨嘲讽地俯视她,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身旁的人矮为蝼蚁。
楚绮琦从自怜之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来人,脑袋一片空白。司空本烨一双凌厉的剑眉下,深邃的凤眼隐约闪现着嗜血无情之光,棱角分明的轮廓,龙章凤姿,湛然若神,真是“被选中的弥赛亚”。
所谓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楚绮琦抖搂掉那些卑微的念头,黝黑的大眼睛直视着他,一脸无惧:“哪里简单了,谁都不可以随随便便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成王败寇,你还有什么资格反抗。不到你不认,我偏要让你活得生不如死,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楚绮琦带有指责恼怒又不屈的眼神,在大眼睛里曳曳有如星芒,让原本绝色的脸庞更添了一种不忍亵渎的美。
正是这种性格的异样激起了司空本烨的血性:“明天开始做我的贴身婢女,永生永世与我为奴。”
“东左,命徐管家教她奴婢礼仪,安排至偏院,随时伺候。”司空本烨嘴角勾笑,邪魅瘆人,离开了牢房。
楚绮琦心底反倒燃起了一团希望,只要出了牢房,逃出王府便是时日远近之事了。
第二日,元元寸步不离地跟在小姐身边,徐管家吩咐了梦蝶带她们去偏院。
偏院是紧挨王爷寝室的卧房,是男性十五岁之后,留给通房丫鬟过夜的。
奕王府的偏院,由于王爷常年在外兵戈戎马,不喜女色,故从未有人住过。
梦蝶在前头走着,到了房门外止了步,回过头,把楚琪琪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你们以后就住这,这里没有什么公主小姐,都是下人。”
说完睥睨一眼元元,仿佛高人一等:“以后你还是叫元元,但你不能叫她小姐,我们徐管家说了。”看向楚琪琪:“你叫小棋子。”
楚琪琪噗嗤一声笑了,连忙敛住神色:“好,有劳姐姐。”
待梦蝶走后,元元忍不住问:“小姐,你刚才笑什么?”
“小姐叫谁,我叫小棋子。”说完,楚绮琪看她仍然一脸迷糊,终于知道以前的楚绮琪暴行累累为什么这丫头还忠心耿耿了:“你不觉得小棋子听起来像太监吗?”
元元张大嘴巴:“噢!”
元元打扫完房间,对着趴在床上,后背赤裸,晾着伤痕的小棋子说:“小姐,这偏院虽小,却很漂亮啊,像个小闺房。”
偏院的牌匾为“双鸾阁”,房里的家具物什均有细致的雕花,每一份都是成双雕刻的。门口处有个小庭院,庭院有个小水池,旁边几个小空地种满了各色的西府海棠,不同季节开出的花色也不一样。花间有条小径直通奕王寝室。那边的庭院大得围绕一圈便是400米,相比之下,双鸾阁像是从主室里隔出的小偏房。
楚绮琦没有回应,整张脸迈进头枕里。元元继续说:“而且这间房子什么都是成双成对的,小姐的名字正好也有双奇,好巧合。”
“小姐,奕王为什么要让你住这里?”
楚绮琦因为后背敷着草药,药汁渗进皮肉里,疼得难以入眠,哪里听得进,元元的话也早已融入了空气,无法辨别。
暮色四合,后背的疼痛有所缓解,刚要入眠,徐管家就过来叫绮琪去碧水池,伺候王爷沐浴。
元元见小姐整日没进食,鞭痕也还未愈合,担忧道:“徐管家,王爷沐浴谁伺候都一样,我跟你去吧。小姐伤痕未好,不方便。”
徐管家年纪约摸50岁,腰背依旧坚挺,只是脸上肌肉开始松弛,几条皱纹憨拉着,神色不卑不亢,给人感觉亲和又不失威严。
“做下人的哪有不方便的时候,王爷指名要小棋子,哪能随便找个人去。小棋子快跟我走吧,让王爷久等,你我都担待不起。”徐管家还未摸透王爷对这位楚国公主的心思,毕竟住进了偏院,以后可能成为宠妾也不一定,但是又如此折磨这位姑娘。所以说的话不谄媚也不势利,中中肯肯,非敌亦非友。
楚绮琪穿好下午送过来的婢女服。及腰长发盘起耳后。脸色苍白,眼下的卧蚕隐约呈青黑色。
奕王合眼泡在水池里,她就站在一边。炎热的夏日夜晚,一习凉风都没有,热浪紧裹肌肤,细细的汗珠开始从伤口里爬出来。
楚绮琪愤愤的看着司空本烨的后背,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的背上肯定早已千苍百孔。
“下来。”司空本烨的眼睛依旧闭着。
“不下。”几乎要咬牙切齿。
下一秒,绮琪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漩涡,只是这次没有腐臭味,反而是伤痕汲水,后背像针刺般,疼得百爪挠心。
奕王一手托住她的后颈,俯视着她面无血色,趟着不知是汗还是水的脸,两具身体只有一根尾指的距离,眼神凛冽:“疼吗。”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楚绮琪急得又羞又恼,浑身泡在水里,像只被渔夫逮住的美人鱼。
“放开你?你不是很喜欢我吗,不是很想我要你吗?”司马本烨托住楚绮琪往前靠,软绵绵的胸脯抵着胸膛,使他有一瞬间的恍神。
楚绮琪挣扎不开,鞭痕的疼痛倒使她愈发清醒:“我都说我失忆了,再说,即使我没有失忆,有谁会爱上一个灭国杀父的仇人。你是疯了吧。”
奕王看她因疼痛而略显迷离的眼里尽是愤怒,往日对他痴迷的目光消失殆尽,突然发了狠就吻下去。
她眼睛因惊讶而呈现放大的自然状态,长长地眼睫毛弯曲在他的眉毛里,湿湿软软的舌头在她的唇齿间蠕动着,让她有种难以理解的刺激。
穿越来才几天,就被害得自己国破家亡、鞭了一身伤的人强吻了。对在现代出生于音乐世家,受尽父母疼爱,生活富裕又无忧无虑的楚绮琦来说,生活的骤变让她在这个时候委屈的哭喊起来。只是声音都消失在司空本烨的吻里,眼泪也落在彼此交缠的嘴角边。
她哭得整个人都在发颤。感到她的委屈,她的泪都与他无关,司空本烨便吻得愈发用力,双手抚遍她的脖颈、后背,臀部。月光照耀下的池水,波光粼粼,荡漾着满满的暧昧气息,还有丝丝不易察觉的甜腥味。
大约是哭累了,楚绮琦放弃了挣扎,像瘪了气的气球一样让他吻着。
司空本烨察觉到她的异样,理智逐渐恢复,冲动也被压制下去。看到她苍白疲惫的绝色脸庞,被吻咬得发红的樱唇,在池水涟涟的反射下,美得让他有种一闪而逝的心疼。
他放开她,离开了。
藏在暗处的贴身侍卫东左,跟随了王爷十几年,第一次目睹在他心目中犹如谪仙般存在的王爷有了七情六欲的反应,惊讶之余又难免担心,楚小姐自失忆以来,性格像换了个人,对王爷毫不在乎。留楚小姐在身边,长久以后,折磨的怕是王爷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