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在回到了老家正赶上午饭,陈果的父母常年都在城里打工,陈果的爷爷奶奶则是和陈果的叔叔一家住在一起,陈果来时一大家子人正坐在一起吃饭,婶婶赶紧添了副碗筷,招呼着陈果先吃饭。
吃完饭后,八十多岁的爷爷拿了个板凳到院子里去抽烟去了,陈果赶紧跟过去,然后把自己遇到江教授的事大概说了一下,没说江教授是来找宝藏的,只是说江教授是研究民俗的,在土匪湘西王那里发现一些安顺王左耳的信,所以过来做调查,自己遇到这个事,当然就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的太爷爷王左耳,所以过来找爷爷了解一下当年的太爷爷。
陈果爷爷年纪虽然大,但是精神还很好,听陈果说完,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最后才抽着大烟斗叭叭地说:“安顺地区走过马帮又当过土匪的王左耳么,就只能是你家老祖公了嘛,你家老祖公就是我亲爹,当年还是很有名的,哪里都在传他的故事...”安顺地区把太爷爷叫做老祖公,陈果的爷爷慢慢把老祖公的故事给细说了一遍。
原来当年王左耳家名叫王德坤,王德坤小的时候家境贫穷,家里的土地被身为嫡长子的王德坤的父亲继承了,而王德坤的叔叔则进了城,去给在城里经商的远房亲戚当伙计,后来王德坤也被自家亲叔叔带到城里,去给远房亲戚兼东家的小孩做伴读。
读了几年私塾后,王德坤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东家开始安排王德坤做活,安让王德坤开始跟着走马帮,运茶运盐运大烟,反正就是天南海北到处去遍了,王德坤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用王左耳这个名字的,走了十来年马帮后,王左耳这么名字渐渐在西南马道上有了点名气,后来王左耳的叔叔被土匪打死,王左耳又喊了别的土匪去帮忙报仇,马帮的人看王左耳和土匪混在一起了,就不敢让王左耳在马帮待了,王左耳于是就变成了土匪
不过王左耳手下没枪没人,于是他就做起了掮客,游走在各个土匪窝子之间,给人拿钱去赎那些被土匪抢去的人和货,王左耳独来独往,身手自然也是得了,不然镇不住这些山旮沓里的土匪,后来有一次赶路到晚上,在一个村子里借宿,看上了借宿这家的新媳妇,凭借着自己身手了得,杀了这家男主人要抢这新媳妇。
这家人是几兄弟住在一起的,这边打起来就有人去寨子里喊人了,王左耳胆子特别大,杀了屋子里的人之后并不是赶紧逃跑,而是躲到这家人的水缸里去,等寨子里的人来一看,凶手不见了,寨子里的人就出去追人去了,等人都走了,王左耳才从水缸里钻出来,带上这个的新媳妇连夜跑了。
那个时候王左耳其实是有老婆了的,抢回来的新媳妇被王左耳关了半年,王左耳后来这事发了,被官兵抓去枪毙了。
爷爷的说到这里,眼眶就突然湿了,深吸了两口烟后对陈果继续说到:“那时候已经我已经才三四岁,我是大老婆生的,那天被我娘领起走到镇宁县城里面去,我娘用一根绳子,把王左耳的尸体捆背起,然后牵起我走回来,造孽啊,路过别的寨子都不敢从寨子里面过,都是悄悄的从寨子外面绕过去...”陈果的爷爷说到这里时声音带上了哽咽。
“..太小的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好像我的记忆就是从那天开始的,我和我娘走了很久,我脚都走痛了也不敢哭,心里面是晓得大人死了是很大的事,所以不敢哭闹!下午点走到寨子外面也不敢进寨子,等到天黑了才悄悄回的家,我娘连夜把王左耳背去山上埋了,挖个坑就埋了,连副棺材都没有,到现在也没立碑....”
陈果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这些故事以前只是零零碎碎的听过,这次由爷爷满带感情地说出来,陈果也是感同身受,想到了自己那位太奶奶,旧社会的女人地位低下,见识也不多,但是就这么一个女子,领着自己的孩子,走上这么几十里山路,去县城里把自己被枪毙的丈夫的尸体背回来,内心得有多强大,之后还独力把孩子养长大,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爷爷抽完了一锅烟,正在给拿竹签通烟斗,陈果赶紧去给爷爷到了杯热茶,然后问爷爷王左耳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爷爷仔细想想,说没有留下东西,如果有东西的话多半也是在王左耳小老婆那边。
原来当初王左耳抢回来的小老婆很受王左耳的喜爱,甚至为此冷落了大老婆,王左耳事发之后,大老婆为了避免王左耳的仇家寻上门来,不仅给孩子改了姓,还把王左耳的私人物品都丢了,家里只留下家具、农具这些生活用品。而小老婆在王左耳下葬之后,收拾东西就回娘家去了,所以陈果问起王左耳有没有留下什么特殊东西的时候,爷爷说即使有也是在王左耳小老婆那边。
老爷子继续给陈果说王左耳小老婆,这个女的当时是怀着孕回的娘家,这个女的是屯堡人,后来又重新找了个男人组建家庭,这家人生活在云山屯,爷爷年轻时曾去寻过亲,也找到了这家人,他家里老人也早早地去世了,爷爷看到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这个兄弟以老人不在没听过这段故事为由,拒绝了爷爷的认亲,之后再没有往来,爷爷也表示理解,辛辛苦苦被父母拉扯那么大,突然被告知自己生父另有其人,大多数人都是接受不了的。
爷爷说到这里时,情绪已经缓和过来了,语气中带着苍凉,都已经活了那么多年了,什么事都看得开了。
爷爷提供的消息就只有这些,而且爷爷自己也说了,王左耳死的时候他还年幼,关于王左耳的故事也是听长辈们说来的,不一定准,再有就是家丑不可外扬,如果真的是研究需要,可以把故事说出去,但是只能把它当做故事。
陈果答应了爷爷,其实陈果自己也没打算把这个故事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