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一步一步缓缓踱至小和子身边。
声音平缓非常,口吻清淡。
“与你接头的是谁?”
他仰着头,嘶哑道:“若月姑娘,我已经说了很多次。”
呦呦摇摇头,轻声:“可她不承认。”
“真的是她……你们再三再四的同一个问题,我愿意画押,为何不信?我愿意与她对峙,是你们要保护皇后。为难我一个奴才做什么,给我一个痛快让我去见平彤吧。”
语气极尽委屈低沉,毫无生气,透露着不耐烦,一心求死的模样。
但是看着呦呦的眼神,混沌里却还带着匪夷所思的味道,怕是也觉得‘辰王’不太对劲吧。至少衣服极其不符合身份。
呦呦轻轻点头。
淡淡然道,“我让你与平彤在一起。”
她看了一眼安守义,安守义连忙朝殿门口招招手。
一位眼生的太监连忙捧着一个圆瓷罐子碎步上前,恭敬得高举捧给她。
呦呦两只小手一抱,颠了颠。左臂原生麻木得发酸,现在有点涨疼。
那个人就退下,站开到一旁。
她整个身形都跟着罐子晃动,小和子一双混沌的眸子,总算明亮起来,紧张兮兮得看着她手上的罐子。
“辰王慢些。”
嗓子里还是嘶哑,现在的音调倒是拔高了点,精神了些。
她站稳,语气形同规劝,慢慢到。
“告诉我。”
他精神得起点身,也直不起,还带些佝偻。
“是若月姑娘,真的是她。”
呦呦转过身子,定定地看了一眼李邵仪。李邵仪只是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看着她,一脸静默。
她转回身子,变换了一张脸,有些阴森,蹙着小眉头,嗓音粘黏一般,有些含糊不清。
“不对,不是她。”
手上带着力气搓着瓷罐子,还故意的用右手的食指尖佯装不经意间一弹。
“啪――”
瓷罐子的盖子掉落,直接摔碎。
这声脆响直接摔至小和子的心涧里。宛如他的心肝被人提着,狠狠甩到地上,眼泪不由自主就哗啦啦流出来。
和着血,形成血水淌在脸上。立马叩拜起来,浓重的哭腔鼻音,吐字也不是太清晰。
“奴才没有说谎,就是她。真的是她。”
安守义以为她也就拿着骨灰威胁小和子了。李邵仪却对这样的老手段并不感兴趣,不过也是直白有效的。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这样,已经算是心狠凉薄,睿智的了,所以一直也在细看她。
可是呦呦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来了一个意料之外。
且,有些惊悚的看着她。
每个人的心都被她骇至提心吊胆。
呦呦这时的声音极其清脆,指着送骨灰瓷罐子的太监道。
“你来,喂他。”
一时间整个大殿呈死寂的状况。风声都没有。就连窗外的风声都不再有。
天地都静漠的可怕。
那个小太监愣在原地,浑身颤栗,脸色开始发白。
呦呦睁着眼睛,眸子里水波都没有,就是一汪平静的湖。
大殿再起她纯真的孩童声音,“你过来。”
小和子反应过来,叩首的姿势已经变换。满脸惊悚惧怕,只因整个人被束缚住,只能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奇怪的声音。
紧接大呼:“你是恶鬼,你该死……不能……”
呦呦两耳屏蔽小和子的话。只是睁着眼睛盯看着那个太监,他是一动也不动。
看了一会。
他动身子到了小和子身边,整张脸绷得紧实,四肢有些生硬僵化。
呦呦有些吃力将瓷罐子递上去。
小和子目眦欲裂,惊恐的闭上嘴巴。人想往后翻到,爬走。奈何手背反剪在身后,一动就失去平衡,歪倒在地。
呦呦斜睨了一眼地上奋死不张口的小和子,脚尖直接碾上他腿部一处紫色淤伤处。
那个太监整个人头皮发麻,却还是迅速地伸手进去抓了一把灰白的齑粉,二话不说的稳准狠的将手上的粉状塞进小和子口里。
“呜呜呜”的被迫声起伏,抗拒着。
不少骨灰挂在他血水掺杂的脸上,衣襟上。
她不耐烦得一脚踹在小和子的裆间,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让他疼得叫喊了一声。
就一声,不少齑粉被吸入口腔,呛得他一边悲痛大哭,一边呜咽得发出抵触的声音。
这是平彤,这是平彤啊……
疯了一般开始动弹。
这个太监也是被呦呦盯得害怕,便如此卖力。无论小和子怎么用力,手始终盖在他嘴上,慢慢一点一点的推进去口腔中。
当他的手掌离开,小和子整个人崩溃的大哭,一个字也无法从胸腔里出来。
胸腔振动从而发出来的悲鸣,震慑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震动。只有呦呦,依旧平静。
蹲下身。
“告诉我,会不会其他人替代了若月,教你此计?”
小和子只顾着哭,一双赤目死剜着呦呦,形同万柄利刃刺向她。
突然视线一斜,倾倒在她手中的瓷罐子上,声音愈发的大。
悲愤填膺地怒骂:“你就是恶鬼,我咒你不得好死。”
满脸凶狠杀意,却手脚束缚,无可动弹的模样,甚感凄婉。
她蹙了蹙眉头,轻声慢语:“你若不想吃完,还是告诉我,会不会是有人假冒若月。”
呦呦再次示意,那个太监占满灰败齑粉的手再一次伸向瓷罐子。
他开始抵死拼命大叫,“不会,不会,不会!”
半张脸挂满了灰白粉末,胸前衣襟处起伏处,也滚落粘粘了不少。
呦呦一个动作,那个太监就停在这个动作,等候着她随时下令。
“哦?为何如此确认?”
小和子双瞳充血,正目瞪着呦呦怀里的瓷罐,咬牙切齿吐到。
“与她见面数次,还尾随她回过皇后殿!有人朝她行礼。”
呦呦听罢,直觉大功告成,将瓷罐往小和子怀里一放。
拍拍手,拍拍衣裳就起身,给李邵仪复命。
“我审问完了,他说就是皇后。应该,就只有一盏茶时间。”
安守义心惊,连同几个人将小和子拖走,此时大殿里只剩他们二人。
李邵仪看着她,真是觉得这个丫头太狠,太薄情,人性都不稳定。
一个八岁,女童。能如此心狠手辣。
李邵仪心觉得,还是遗传了曲是欢和他的,但是感觉遗传了所有阴暗面……
见李邵仪半响不说话,她先开了口。
“吓着了?我每次替身李清辰的时候,感觉和他方才生不如死的感觉差不多……”
这话说的幽怨极深,苍凉遍布。
继续感慨到。“不过好歹我能控制事情的走向,而不是像他。我想活下去,比他的欲望强烈的多。”
李邵仪此时才深深感到,曲是欢这些年让她当替身时,她的被迫无助和求生欲望的强烈。一时间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心里对她松软了些。
“好孩子,来。”
呦呦哂笑,冷漠的直接拒绝。
“有事说事,你让我逼供,不就是为了看我的行事作风嘛。你看到了,还想如何?你又不会因为这,立李清辰为太子吧。”
拐着弯的,反问了李邵仪一个问题。
李邵仪见她抛的这么直接,恳切的回答她。
“我明白是欢的心里,她想要一个阳光的皇子,心里永向光明。这样的人如若以后继位,必定能带来另一种朝局,人心将更加凝聚。”
她抬起一只手,阻止李邵仪继续说下去,懒得听。
极其厌烦得打断到。
“我最不喜欢你和曲是欢一样,让我都这样做了,何必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你们觉得你们跟我说清楚了,我就能体谅你们?理解你们将我放到这样的境地下活着?如果,不能放开我,这些狗屁话麻烦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