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司,他们又折回停车场,等在那里的司机小张开走了徐文风的炫蓝色帕加尼,两人则窝进奔驰里看总裁室传来的实时监控。
“有人进去了。”一个小时后,林晓艺指着镜头中悄悄进入总裁办公室的陈经理大喊。
“等等,看看他准备做什么。”徐文风抓住林晓艺正要开车门的手,平静地说。他不敢相信,在创生服务了这么多年的陈经理居然是内奸!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创生给他们这些老臣的福利还不够么?
画面里,一个中年男人潜进办公室,径直走到办公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抽屉,翻开文件,脸上的表情骤然改变。
等到陈宇峰发现自己中计的时候,总裁室里已经冲进了四个保全。他也不再做困兽之斗,安静地等待谜底揭开的那一刻。他早就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为什么?”徐文风和林晓艺匆匆赶到,看到的就是一脸死灰的陈宇峰。徐文风只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创生元老不惜以身犯险,窃取创生机密。他平日里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他们都看不到吗?
“徐文风,你小子还太嫩了。不要动不动在我们这些老人家面前摆谱!建靖的总裁对我毕恭毕敬,还答应事成以后给我两千万,你拿什么跟他比?”早在徐老董事长在位的时候,他就有了另立门户的心思,跟着别人总不如自己做主。等到徐文风上任,他以为这只是个啃家里老本的二世祖,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这个年轻总裁却超出了他的意料:年轻,有魄力,三年就把创生带得更上一层楼。他的魄力,他在事业上的专断独行更加让他不满,他陈宇峰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赢不了一个三十岁的小子?
“陈经理,你在创生二十年,我一直敬你是跟着父亲打拼的,也佩服你肯为创生殚精竭虑。现在,你为了区区几千万,坏了你一世英名,值得吗?!”徐文风没想到,只两千万,就买通了一个老臣。他已经给陈经理准备了一栋退休别墅,还有每月优渥的退休金。再过两个月,他就可以安享晚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要如此败坏自己的品格!
“嗬,成王败寇。我输得心服口服,没什么好辩解的。该怎么处置,你就明说吧,不要再绕弯子。”陈宇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知道,此刻已经是他的终点。这个手段强硬的总裁不会轻易放过他。
徐文风掏出手机,缓慢地按下警局电话,林晓艺趴到他耳边细细说了一句话,徐文风犹疑着要按下接通键的手指倏地收回。徐文风收起电话,痛心地说:“陈叔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叔叔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径自离开了办公室。
陈宇峰看得出,徐文风改变主意和那个美得惊人的女子有关。他陈宇峰从来都没有想到,最后自己的命竟然是一个小女子救的!徐文风为什么要听她一句话就选择原谅呢?难道,那个看起来总是高人一等的总裁也会真的有心要放过他?是他,做错了吗?颓然地垂下头,陈宇峰第一次感受到愧疚的滋味,可惜了,这也是他在创生的最后一次愧疚。不知是出于报恩还是出于赎罪,在林晓艺跨出门口以前,陈宇峰幽幽开口:“最近创生出了很大的问题,你好好照顾他。还有,告诉他,以后,别太傲气,要是他还以那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处世,要交学费的。”
“我知道了,谢谢,陈叔叔,保重。”站在徐文风的角度,她也跟着叫了一声叔叔。每个人都会犯错,堵死了别人的出口,自己也就没了出路,所以,才有了刚才她附在徐文风耳边说的悄悄话——
“给别人一个机会,为自己储下一次机会。”
艺儿,我给了他机会,可是,我的机会你会给吗?若是你知道我现在不得不为创生牺牲我们的爱情,我还有机会吗?
徐文风走上天台,指缝间烟熏雾绕。睥睨趴在他脚下的城市,心里一片恍惚:世人蝇营狗苟,为名,为利,为欲;他努力这么久,却还是换来战友倒戈,前进的方向到底在哪儿?
“怎么了,还在不开心吗?”林晓艺上前抱住徐文风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听着他躁动的心跳,她只想给他信心,关于未来,关于人性。
“艺儿,我好挫败。为什么创生这么优待他们还会有人背弃呢?”徐文风扔了烟蒂,口气悲凉。几年的心血,被这一次的内乱折腾得一团糟,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吗?
“风,不要强求别人对你好。你的好不一定会换来同等的对待,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没有心,懂得回报的人会加倍地对你好。若是得不到所有人的爱,那就珍惜那些爱你的人。不领情的,就随他去吧。这样,你才会比较快乐。”在林晓艺心中,徐文风是完美的;而于徐文风,却一直在追求完美,他总是在苛求自己做到最好,只是,若不做好真心被踩踏的准备,他还可能再受伤。
“艺儿,有你在身边,真好。”徐文风被她温软的话化解了胸中的一些闷气,余下一些细碎的伤感也被吹散在二十多层楼顶的风中。
“文风,刚才陈经理说创生遇到了很大的困难,要我多关心你。”林晓艺不想徐文风心中存有对人性的芥蒂,伺机说道。
“是吗?他还说了什么?”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徐文风淡定地说。纵然心里有猜疑,他还是压抑住。那人究竟是打什么算盘,告诉晓艺这些。
“他还说,若是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处世,总是要交学费的。文风,你懂,对吧?”林晓艺试探地说。说教是苍白无力的,她从来都知道。但,即便是最没有效用的说服,她也愿意为了他好,去做,去碰钉子。
“是,我知道你的意思。艺儿,不要担心我,以后我会让自己的身边没有危险。”原来,陈经理说那些,不过是人之将死的善言罢了。以后,他会放低姿态,学会去相处,不只是发号施令。
“好了,内鬼捉住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大事吗?”说完陈经理事件,林晓艺突然很好奇。
“剩下的都是些小事,就交给我解决吧。接下来,你好好在家等着做少奶奶就好!”徐文风轻刮林晓艺的翘鼻,宠溺地说。还有一件大事,只能我自己去完成,你能帮的,就是好好呆在我身边,等着我完成一切。
希望,等他终于捡到芝麻的时候,西瓜依旧在怀。俯瞰烟霾中不甚清晰的城市,徐文风暗暗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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