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宅,书房里的灯光随着屋里人的动作闪了一下,连带着映在门上的影子也是一颤,随即又平静了下来。屋里,薛岳盯着面前的奏本发呆,似在看着它,又似看着别的地方,过了会儿悠悠叹了口长气。
“咚咚咚”
“进来吧。”
门外的刘溪应声推门走了进来。
“你找我有事?”
“嗯,阿姐过来坐。”
刘溪听言坐到了他对面,低头看见桌上的奏本疑惑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薛岳开口道:
“阿姐,我这几日想了想,以我现在的境况,虽说两次大难都逃了过来,可名声却是坏了。东厂两次兴狱,偏我次次独善其身,便是任谁都会多想的。与其日后被君王怀疑,被同僚鄙弃,倒不如我先自请离开。”
“你想好了?你苦读了那么多年,期盼了那么多年,就打算这么放弃了?”
“我想好了。记得小的时候,街上来的卖货郎会讲故事拉客,坐在一边的大石头上,拿着拨浪鼓一边摇一边讲,身边围着一群小孩子。那时候,他最喜欢讲于少保,讲他怎么清正,讲他怎么果敢,讲到少保冤死的时候,周围的孩子哭倒了一片。我本来想着,我做不到少保那么好,便是能有他的一分,也全了我的心愿。可如今…”
薛岳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只怕少保会以我的景仰为耻。”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我幸得徐阁老和谈冢宰等人的赏识,官途比之常人不知道顺畅了多少,一路坐到了河南道掌道的位子,够了,薛岳知足了。”
他说完看着刘溪笑了笑,刘溪也勉勉强强回了一个。
“我这边没什么了,倒是阿姐。阿姐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就这么耗着,是该有个伴的。阿姐在京城经营这么久了,生意也做的很好,就这么撂下了确实很可惜。是这样,我有一个好友,姓裴,他是弃巾从商的,做的生意和阿姐差不多,而且性子沉稳平和,也比较开明。只是他先前娶过妻,那姑娘福薄,早些年受过苦,嫁过来没多久就去了,连个一儿半女也没能留下,他也算是为他那夫人守了三年,宅子里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想找个说话的人,阿姐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搭搭线。”
刘溪刚要开口说话,薛岳接着说道:“当然我这只是一个建议,具体怎么样,还是要阿姐决断。我那朋友好是好,可京城离薛家太远了,日后若是想为阿姐撑腰,或者阿姐想回来看看阿娘,确实也不方便,阿姐想回老家再打算的话也行。”
刘溪心里憋着一口气,但又说不出来,低头忍了会儿语气僵硬的说:“我不着急,等回去再说吧,铺子我这几天会尽快处理掉。你收拾收拾也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啊,好,阿姐小心。”
薛岳看着她好像生气了,却也没说什么,收拾了一下笔墨打算起身,没想到刘溪还没出门就气势汹汹的折了回来,震的他刚站起来一半又墩了回去,一脸懵的问道:“阿姐怎么了?”
“我不想再等了,我有话要跟你说,就现在。”
“阿姐你说,我听着。”
“我不是你阿姐,你比我大。”
他突然被噎了一下,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唤道:“那,那我,嫂嫂?”
薛岳话音刚落一本书劈头朝他扔了过来,他乖乖地受了把书接到了手里,刘溪接着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薛岳听言愣了一下,眼神躲闪开盯着手里的书支吾道:“我,那……”
“那年退亲的事你还放不下是吗?”
刘溪站起来走到了薛岳身边,他见状也站了起来,只是还低着头。
“嗯?那个,那个我早都不介怀了。”
“不介怀了怎么还记着?”
“那么大的事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记得归记得,不介怀就是不介怀了嘛。”
“那我呢,这么多年了,那我呢。我二十五了,我真的没有时间可以耗了,留在京城还是回老家于我来说是一样的,我要一个答案,你给我的答案。”
薛岳又为难了起来,一脸纠结的样子,过了会儿说道:“阿姐,呃,你原本该是嫁给我哥的,只是突然出了意外,于情于理都不合的。”
刘溪盯着他看了会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阿娘很早就不在意的事情,在你这里原来是跨不去的鸿沟。我没有过门,定亲也才不足十天,要不是刘家既不肯退礼金也不肯要人,我和薛家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牵连了。你刚说那人姓裴是吧,我想见见他。这些年来,我也算是还了些薛家的恩德,剩下的,麻烦你帮我转告薛阿娘,我虽然人在京城,但一定不会忘了她的。就这样了。“
她说完了话转身就走,刚跨出两步薛岳在身后说道:“你不再想想吗?这就打算留在京城了?“
刘溪转过头轻快地说:“我刚刚听了你说的,觉得他还不错,既然是你告诉我的,那他人品一定没问题,我放心的。“
“你收拾书房吧,我先回去了。“
薛岳看着她转身往外走,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痛苦地闭起了眼,只一会儿又睁开了来,快走几步拽住了就要出门的刘溪。
“阿姐!“
许是突然被拽了一下,刘溪回过头眸中神色还是平和的,一滴却从眼角渗了出来。
薛岳拉着她的手腕说道:“阿姐,我,我没想,我只是不想你为难,不想阿娘为难,我堵不住那么多悠悠众口。”
“我知道的。”
“不是,你,你再多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这样,我们先回去告诉阿娘,然后你给我两年时间,我们先分开两年,两年之后我娶你。两年时间多少会打消一些别人的臆测,我想让你好好地嫁过来。“
薛岳突然一下想的这么周到,刘溪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薛岳以为她不愿意,盯着她的眼睛解释道:“阿姐,你相信我,我这话不是一时冲动,两年,两年我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刘溪明白了他的话,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情绪爆发了出来,眼泪忍不住涌出了眼眶,薛岳见状拿出手帕一边笨手笨脚地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好,好了,没事了,阿姐别哭了。啧,我这……“
薛岳见劝不住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书,局促地伸手把人揽到了怀里,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说话了。
屋子里的蜡烛先前已经暗了,这会儿灯芯烧着烧着一截掉了下来,忽的又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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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阳光还不错,透过潇湘馆三楼的窗子照了进来。屋子里屏风处坐着一个姑娘在弹琵琶,旁边坐着一个男子闭着眼睛听。窗口处站着王昀和另一个姑娘品评墙上挂着的画,软榻边还坐着一对聊天。
桌边苏季和一个小姑娘在下棋,他气定神闲的下好了一步倚在桌边看着棋盘,那小姑娘却是拿着棋子思索了起来。她过了会儿抬头一看,对面的苏季悠闲地拿了颗枣放到嘴边正打算下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季听到笑声先是一懵,低头瞅见了自己手上的枣反应了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坐直身子,把枣放了回去说道:“不好意思,顺手,顺手。”
“没关系,我不介意。”
那姑娘把棋子轻轻一掷扔回了棋篓里,语气轻快的说:“不下了,不下了,照这么看来我又得输了。”
“是吗?“
“先前我就是这么输的,在下下去,不出几回还是输,算了算了。“
一边的王昀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看了看,拍着苏季的肩膀说:“你呀,我特意给你找了个活泼的就是为了让你俩好相处,没想到你一点情面也不给人家留,怜香惜玉都不会啊。“
王昀话音落下,另两个人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得亏柳姑娘脾气好,不然只怕要把棋盘掀了。“
柳姑娘听言配合地露出一个委委屈屈的表情,王昀接着说道:“来,柳姑娘,我们不要他了,我陪你下。“
“好啊。“
苏季从座位上站起来,摁着王昀坐下道:“那便辛苦明光兄了。“
“辛苦什么,跟美人下棋不辛苦的。“
那两个人笑了笑又回到了原位,苏季坐在一边喝了杯茶,看着他们下了几步突然觉得想如厕,站起来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你们先玩着,我出去一下啊。“
一边听曲子的那人调侃道:“该不是明光抢了你的柳姑娘,你生气了吧?“
“不会,不会。“
王昀回过头看着那人玩笑道:“你以为沐哲像你一样那么小心眼。“
“是是是,是我小心眼。“
苏季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出了门,阖住门后呼了口气往两边看了看,回忆了一下小厮说的净房的方位朝那边过去了。
“哎,这不是苏公子嘛,您怎么出来了?“
“没事儿,我出来透透气。“
“啊,好。“
他这边有些着急,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认识的小厮和他打了招呼,他匆匆回了一下低头接着走,却一个不小心撞上了楼梯上的来人。
“哎!“
“小心!“
那人刚踏上台阶,正转头跟身后的人说话,一时不察被撞的脚下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仰,苏季见状连忙伸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台阶抓着苏季的胳膊心有余悸地念叨着,他身后撑着他腰的小厮和丫鬟怒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晃了一下没注意,对不起,公子没事儿吧。”
先前那个小厮听见动静绕了回来问道:“苏公子,这边没事儿吧?“
“哎呀,我不小心撞到了人了。“
被撞的人缓了过来,拍了拍心口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吓了一下,现在好了。“
“哦,那就好。“
那小厮放下心走了,苏季还放不下,扶着怀里的人问道:“真没事?“
“没事了,没事了。“
“哦,是你!“
那人仰起脸苏季看清了他的样貌,讶异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季往旁边看了两眼,拉着那人走到了楼梯口一间没人的房间。他先是试探了一下里面没人,才带着人走了进去。跟着那人的丫鬟诧异地看着他们走了,侧头望向了小厮,那小厮笑笑说:“没事儿,他们认识,认识。”
那丫鬟听言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去门边守着了。
房间里,顾之宁可怜巴巴靠在墙上看着苏季又像老父亲一样问话。
“你怎么又穿成这样出来了?还往这地方跑,长见识来了?”
“那你不也过来了。”
“我?你是姑娘家,我又不是。你来这儿廷尉知道吗?你也不怕他生气。”
顾之宁整了整帽子说道:“没说。你不也不怕你夫人生气嘛。”
“我哪儿来的夫人。”
“啊?我听之易说你二十三了,还没娶妻啊。人家十六就成亲了,你怎么拖这么久。”
“除了皇家没多少人会把年龄卡这么准。我早些年准备科考,后来做中书舍人,太忙了,没在意这些,就拖到现在了。”
“你家人不催啊?”
“催啊,但这又不是我想成就能成的。欸,你别转移话题啊,你来这儿干嘛的?好奇?”
“呃,那我告诉你实话,你别告诉我阿爹哦。”
“好,我不说。”
顾之宁看他答应了,拽着袖子说道:“我来重操旧业,画美人图。”
“美人图……”
见他一脸意味难明的表情,顾之宁强调道:“我那是正儿八经的美人图!”
“哦哦,好,好。”
“啧,桃林小生听说过吗?我呀!”
“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确实是听人提过。”
“是吧。”
苏季看着她一脸骄傲的样子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嗯……十五的时候吧,画了两年,后来有三年没画,这不才刚重新开始嘛,第二次就让你逮住了。”
听她说完苏季皱着眉训斥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十五就敢往潇湘馆跑吗?你也不怕让人扣这儿。”
“我是跟着表哥认识了这儿有名的薛姑娘才过来的,有她护着我的。”
“人心险恶啊,你怎么清楚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气到戳顾之宁的额头,转而看着她捂着额头委屈的样子又心软了。
“你今天也是来画的?“
“嗯。“
“画好了吗?“
“还没。“
“在哪儿呢?“
“我只在薛姑娘房里画,或者是在有她的地方,就只画个大概,剩下的都是回去补的。”
“那你在这儿等等,我下趟楼,再去我那边打声招呼,一会儿跟你一块儿过去。”
“啊?不用的,我自己就行。你总不好把人家姑娘一个人留在那儿吧。”
“房间里好几个人呢,我跟明光兄他们来的。没事儿,我就跟他们说我去隔壁坐坐。等着我啊,别跑!”
“好好好,我不跑。”
苏季得了她的保证才安心走了,临开门还警告了她一下,见她点了头便出门了。顾之宁听他在门外还叮嘱了一声自己的丫鬟,没一会儿脚步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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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了,这几天朝堂上的事情少了很多,夏衡也早早的回了宅子,坐在暖阁里看书,旁边夏安给桌子上摆茶水和点心。
“夫人还没回来吗?“
“没呢,这几天铺子里人多,夫人应该挺忙的。“
夏衡点点头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这边门口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两人扭头一看,是明娟。
“爷,夏安哥。“
“你们回来了,夫人呢?”
“夫人昨晚睡得迟,加上今天有些忙,太累了,她说她想眯一会儿。”
“那你让她睡会儿吧。夏安,你去跟厨房说一声,今天晚点再做饭。”
“诶。”
明娟笑了笑把手上的一个锦盒递给了夏衡,看着他怔了一下接了过去说道:“爷,这个是夫人给您准备的手笼,出门的时候提前在暖炉上烘暖,会比手炉方便些。”
夏衡听她说完了话打开了手上的锦盒,盒子里放着一只玄色的手笼,织着简单的暗纹,边上是一圈白色的兔毛,他拿起来看了一下,里面还绣了一朵,嗯……水仙。
夏安看他笑了一下拿出来试了试,故意问道:“爷,暖吗?”
“里面应该是兔毛,挺暖的。”
“是嘛。”
夏安笑笑朝明娟问道:“夫人有说她想吃什么吗?”
“没有。啊,对,我想起来,今天夫人在铺子念叨说她想吃酒酿圆子来着。”
“行,我去跟厨房说。爷,那我们先走了。”
“嗯。”
夏安和明娟行了礼一起出去了,夏衡低头看着手笼,又想起了当年的事……
御马监,已经到了深秋,太阳躲在云层里透出了一缕光,可空气里还是只有凝滞的冷意。
这边,内使们分组在打扫马棚,清理食槽。少年夏衡也蹲在一处马棚前,拿着刷子刷食槽,一双手被冻的通红。看着刷的差不多了,他把刷子放进桶里涮了涮,用力提起水桶浇在了食槽上,脏水顺着排水口冲了出来,激起一阵泥点溅在了他的衣摆和鞋上,他却没在意,搬着另一个水桶往对面走。
“好了,里面我扫完了,你去提出来吧。”
马棚里走出来一个年龄比他大些的内使朝他吩咐了一句,夏衡没说话撂下手上的活转头就进了马棚,那人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又一个内使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大喊道:“行了,行了,手上的活都停下别干了。司礼监陈公公来咱们这儿看马驹,都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行礼,小心别冲撞到人家,快快快!”
“是。”“诶。”
他这话说完,马场的人都忙了起来,忙着把明显脏物先处理掉。
马棚的内使回头看见夏衡出来了,跟他叮嘱道:“快点,刚管事说有贵人要来了。你把这桶先藏在里面挡着,他应该看不见,快点。”
“哦。”
夏衡应了一声把桶又提了回去,外面的内使等着他出来了和他跪在了一起。地面的寒气忽的一下顺着膝盖渗过了全身,冻的人忍不住发抖。
过了会儿,之前那个通知的内使先带头大呼一声:“奴婢见过老祖宗!”
紧接着马场的其他内使也呼了了起来,呼声落下,陈翊的声音传了过来:“天冷,都免礼吧,快起来。”
“是。”
众人听言站了起来,打头那人偷偷抬眼看了看,陈翊旁边站着自家王公公,身后带着一群小宫女小内使,都是兴奋又好奇的样子,还有一个姑姑领着。
“行了,你们都忙去吧。天寒,都小心些身子。王忠啊,去让厨房煮些姜汤来,一会儿给他们驱驱寒。”
“是,我这就让人去。你过去吧。”
王公公说着给打头的内使使了个眼色,吩咐了他一声,那人行了礼便小步跑了出去。
“多谢老祖宗!“
“没事儿。“
陈翊吩咐完带着一行人往里面走了,马场的内使等他们走了又忙了起来。
“有才哥哥,你知道那个小马驹多大了吗?“
“听说好像刚一个月,特别乖,也不怕人,毛色又红又亮,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
夏衡这边刚提起桶耳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小姑娘,跟在一个内使身边正要往里走。他侧着头看人,脚下不小心踩到了湿泥一滑,连带着水桶摔倒了地上,桶里的水浸湿了半身衣服。他感觉到了那边两人的视线投了过来,他不想让那人看见,可偏偏他们离得还挺近,只好狼狈的低着头,把身子转了过去。
水溅起的泥点子也弄脏了和夏衡合作的内使,那人开口骂道:“你眼瞎嘛你,这么平的路都能摔,你看看你把我溅成什么样子了,故意的吧你。“
他一边骂着一边拿手上的刷子往地上的夏衡背上打。
“对不起,对不起,脚滑了一下。“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一点儿心都不操。你还把头低着,躲什么呢你,你抬头看看,看看这泥点子。“
那人说着凑上去抓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另一边有个内使匆匆跑了过来劝架。
“那人好霸道啊,离那么远,水也撒不到他身上啊。“
“仗着自己年纪大一些欺负人呗。”
白潇看着那边瘦小的身影担忧道:“天这么冷,要是冻病了的话,会没命吧。”
有才低头看见了她的眼神,拿起自己腰间的令牌朝领着他们的御马监的内使示意了一下,那人看清了令牌点点头,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有才哥哥人真好,我一会儿告诉老祖宗。”
有才看着她冲自己甜甜的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了自家妹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多谢你美言啦。”
夏衡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但忍不住还是朝他们看了一眼,这一望正好看见她这个笑,在阳光的衬托下让他想起了那朵有幸开了的水仙花,深深刻进了他的记忆里……
暖阁里的夏衡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摸着手笼里柔软的兔毛,嘴边不经意带上了笑意。
“所以,她信了。”